sp;李邺微微摇头:“这事儿我交给了陈赋,自己先回来了。其实如今查不查也没什么要紧了,要紧的是,那边已经有难民揭竿起义了。”
陶君兰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什么?揭竿起义?”这种事儿也不是没有,可一般都是发生在朝代更替之时,而那时,一般都是君主不仁,民不聊生才会导致这种情况。
却没想到会发生在当下。要知道,其实眼下也还是能算上盛世的——没有战乱,而百姓大多也都能安居乐业,商人来往贩货,处处也都算得上欣欣向荣。当然,这是除开灾区来说的。不过若不是贪官污吏的话,此时其实灾区也并不是真那么难过。
“那太子呢?”陶君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便是忙又这样问了一句。若是因为出现了这个事儿李邺提前回来禀告,倒是也说得过去。
李邺叹了一口气:“太子被反军所伤。当时他呆的地方是最先暴动起来的,待到我听了消息赶过去,却是没来得及。”
陶君兰张了张口,却是一时之间没发出声音来。最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时,却是又忍不住的问出这么一句:“果真如此?真是来不及?”
这事儿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太巧合,只怕换做是谁也不会觉得事情就是如此。毕竟,太子受伤那么严重,那为何李邺身上却是半点伤势也无?
李邺淡淡一笑:“自然是如此。你放心罢,当时许多人都是随我一起前往的,这事儿不敢有人说闲话。”
端的果断信任。
陶君兰这才放下心来——她是真怕李邺说不清楚,到时候被皇后责问,被皇帝猜疑,再因此事伤了名声。
“太子伤了哪里?”陶君兰想起方才太医的神色,便是压低了声音问道。
李邺神色微有些凝重,轻叹了一声:“其实是被流矢射中了右胸,应该是扎进了肺里。因当时大夫都不敢拔箭,说拔了之后必定立时就是个死字,所以我就没让大夫拔出来。只用剪子剪断了外面的部分,里面没敢动。然后就星夜兼程的将太子送回来了。”
星夜兼程这个词,是没有半点作假的。一路上甚至也不知换了多少回马匹了。好在太子伤势虽然严重,不过也并非是受不住颠簸,所以倒是一路赶了回来。至少送到皇后面前时候,太子的神智还是清醒的。
“太子已经开始咳血了,从一开始隐约见血丝,到现在几乎克制不住的呕出大口的。只怕是没几日功夫了。”李邺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微微的茫然和惆怅。
关于太子,李邺其实也是想过很多的。他想过许多太子的下场,想过或许太子会死在他的手里,想过他会将太子安置在康王府,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让太子出来,虽说残忍却也好歹是留住了太子的性命。可是他却没想过,太子会这样死去。
这就好比是两个高手过招,正待发力时,对方却是因为喝水呛死了。多可笑?
陶君兰沉吟了片刻后,最终安慰李邺道:“太子也算是因果循环了。”贪污的大多数是与太子有瓜葛的官员,而太子知情不报,帮着隐瞒。说实话这便是等于帮凶了。而最终太子被叛军射伤致死,的确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李邺怅然而叹,又道:“太后知道了这事儿之后,也不知会有多伤心。”就算太后不喜太子,可太子毕竟是太后的亲孙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悲痛太后如何承受得住?
陶君兰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太后怕的确会很伤心。可是除了好言劝慰之外,他们似乎什么也不能做。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太后听说了这事儿,却是最终只叹了一口气——然后便是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怔怔出神一阵子后,便是笑着让李邺和她回去了。
李邺不放心,可架不住太后坚持,便是只能同陶君兰回府去。
一路辛劳,李邺在马车上便是哈欠连连。陶君兰便道:“你躺下,枕在我腿上眯一会罢。”
李邺是真累了,当下也没推辞,便是依言躺下了,陶君兰又将马车上准备的盖毯拿出来与他盖上。
李邺很快就睡着了,甚至微微有些呼噜声。想来是因为这么睡着有些呼吸不畅的缘故。
陶君兰低头看着李邺的侧脸,又摸了摸他头发上的风尘,轻轻叹了一口气。太子迟早不过一死,这场争斗会不会就这么结束了?若真是能这样,那倒是也算皆大欢喜了。
可怕就怕,太子的死非但不会让争斗结束,还会将这一潭水搅得更加浑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