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看着皇帝面上的神色,深吸一口气断然道:“儿臣不做太子,只求陶氏平安无事。若父皇真要处置陶氏,却是请先处置儿臣罢。儿臣身为一家之主,自然才是这个该担当责任之人。”
李邺这话说得坦然而又笃定。维护的意味更是十足。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心里微暖鼻子却是忍不住酸涩起来。李邺根本连犹豫都不曾,就做出了决定。可见在他心中,她竟是重要至此。身为女子,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皇上三思!”张嬷嬷也是稳不住了,忙开口求情:“皇上,此事本是太后主意,何必牵连端亲王府?况且太后如今这般,皇上就当替太后积德,还是饶了陶侧妃一回罢。陶侧妃毕竟生养了拴儿和明珠,也算有功。况且当初她与瘟疫一事也颇有功劳,真赐死了她,只怕会让天下人寒心哪。”
张嬷嬷这话说得是极对的——经过瘟疫一事,陶君兰虽说身为女子,可是一样的在民间颇有声望和名气,更是十分得民心。就是那些经历过瘟疫受过陶君兰恩惠的人家,如今都还供奉着陶君兰的长生牌位呢。
真是为了这么一点理由就赐死陶君兰,还真不好对百姓交代。
然而张嬷嬷这话非但没起到作用,相反的反而越发激怒了皇帝。皇帝冷笑:“正是因为如此,陶氏才胆大包天!只是她越是这般,朕就越要处置了她,让旁人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儿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陶君兰跪在地上,缓缓直起身子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谦卑了,只和皇帝对视:“皇上要处置妾,妾不敢有半点怨言。只是临死之前,却是有几句话想问问皇上。”
谁也没想到陶君兰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而皇帝看了陶君兰一眼,则是饶有兴致的点点头:“既你都要死了,这点请求朕便是允了就是。”
陶君兰便是谢恩:“多谢皇上成全。”顿了顿后,她便是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妾敢问皇上,妾到底何处做错了?”
皇帝一怔,随后面上浮出恼怒来:“何处做错?你夹带毒药进宫,这一点就是该死!你毒害有爵位之人,这又是一错。身为朝廷名妇,明知故犯更是错上加错!”
“夹带毒药进宫妾承认,可是妾何曾害过有爵位之人?若皇上说的是谷道人——谷道人死在宫中,妾连见都没见过,何来毒害一说?至于身为朝廷命妇,妾自认为便是有责任匡扶正义,劝诫君主为明君。谷道人以长生为幌子欺骗皇上糊弄皇上,这样的人才是罪该万死!”陶君兰凛然言道,声音清越,掷地有声。
皇帝冷笑:“妇人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方为正道。你如此热衷于这些,不过是牡鸡司晨罢了。再则,你可让端亲王上折子劝诫,又如何能用这样偏激手段?不过是狡辩罢了。”顿了顿,皇帝又道:“纵别的不说,只夹带毒药这一点,便是罪该万死了。”
“妾身为晚辈,本就该顺从长辈。太后提出要毒药,敢问皇上,妾是该给呢,还是不该给呢?”陶君兰如此反问皇帝,却是不等皇帝开口便是又自己说下去:“若不给,妾便是忤逆不孝,若给了,妾就是夹带毒药。二者皆为错,妾该如何选择?再则,身为命妇,太后又命妾不从,那便是欺君忤逆之罪,一样是罪该万死。妾又该如何?”
皇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有些不耐烦:“不过是巧辩罢了,你大可告诉端亲王,再让端亲王转告朕,这场祸事又如何会发生?就是太后如此,也是因你而起。”
“果真是因妾而起吗?”陶君兰轻笑一声,注视着皇帝轻声反问:“若皇上不曾为妖道迷惑,甚至不听太后劝诫,太后又何曾愿意用这样激烈法子?皇上您自己也说,太后素来和善,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儿。可您想想,太后为何非要如此?若不是为了皇上您,若不是为了她心爱的儿子,太后何至于此?同样为人母,妾对太后的一片苦心深有体会,是以才愿意帮助太后行此事。”
“谷道人乃为高人,怎么会是妖道?”皇帝听陶君兰一口一个妖道,显是不同意,最后便是如此驳斥了一句。
“敢问皇上,从古至今,有谁曾服用丹药便是获得长生了?”陶君兰却是不惧皇帝恼怒,只是出声质问。
皇帝一怔,随后便是说道:“纵得长生,都是世外高人,何曾会拿出来到处宣扬?再则,昔有炎帝黄帝成仙,再有道门老子等,不都是得道成仙?汝等妇人之见,才不信这些罢了。”
“那他们可是服用丹药所致?”陶君兰咄咄反问。
皇帝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