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过你?”
简飞怡偏了头想了想,道:“这话我记着了。一会儿做妹妹的有些疑问,还望大哥也要同你刚才说得一样,不要骗我才是。”
贺宁馨斜了简飞扬一眼。
简飞扬不当回事,对简飞怡道:“你坐我进去换件衣裳。”说着,掀了帘子,往旁边的内室里去了。
贺宁馨只好陪着简飞怡坐下来漫无边际地闲聊了一会儿。
眼看屋里头没有了别人,贺宁馨便对简飞怡提醒道:“你是正房奶奶,还是把孩子带回自己身边抚养吧。你婆母那里,年岁大了,还要时不时帮着你大嫂打理后院,身边带着个孩子,精力不济啊。——若是被人家闲话,说你们不孝顺就不好了。”
简飞怡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娘以前说过,孩子要养在老夫人那里才是长脸的事。”
贺宁馨一听,就知道是那位假的简老夫人卢盈的谬论。卢盈的娘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出身,被人当瘦马养大的,行事做人,都同别人不一样。卢盈自己跟在真正的简老夫人卢宜昭身边,也只做了个粗使的小丫鬟学了点皮毛,就被推出来做幌子。以她的出身和经历,根本就不知道大家子里面那些真正的弯弯绕是怎么回事。
而简飞怡是跟着假的简老夫人长大的,要说她完全没有受到那位假的简老夫人卢盈的影响,贺宁馨自己都不信。
只是贺宁馨没有想到,简飞怡将那位假的简老夫人的话,记得牢牢的。以至后来贺宁馨为了消除简老夫人的影响,通过卢珍娴重新给简飞怡教导的那些东西,她似乎都忘在脑后了。
难道真的是小时候学到的东西,才是记得最牢靠的么?
贺宁馨只好慢慢跟她解释:“庶出的孩子,养在祖母身边,是长脸的事。可是嫡出,就不一样了。”
“喜什么不一样?”简飞怡不屑地问道。
贺宁馨苦笑。有什么不一样?这可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想了想,贺宁馨只好换了个角度,问简飞怡:“你大嫂的儿子女儿,有没有养在祖母的院里?”
简飞怡本来以为她婆母只将她的儿子抱过去,是更看重她,根本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
现在被贺宁馨一提醒,简飞怡似乎又觉察出什么不一样来,低了头慢慢想着心事。
贺宁馨就不再多说,对她道:“我让人领你回去你院子歇一会儿,换身衣裳,晚上好吃饭。”
简飞怡点点头,站起来,气焰已经消了大半,对贺宁馨道:“我还想去二哥的院子去坐一坐。”
贺宁馨忙点头,道:“我去将两个孩子接过来,你跟你二嫂好好说说话。”又问她:“你二嫂跟你说过,你二哥如今在西山苦读吧?”
简飞怡应了一声,“都说过了。”
贺宁馨又忙告诉她:“你大哥已经遣人去接了,明儿你二哥就回来了。
简飞怡精神一振,望着贺宁馨道:“真的?!”两眼都明亮了起来。
贺宁馨含笑道:“你明儿见了你二哥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简飞怡笑着告辞,跟着贺宁馨的丫鬟去卢珍娴的院子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大厨房的人回话,说晚饭都准备好了。
小子言和他堂妹已经被接了过来。贺宁馨便和简飞扬一起,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和卢珍娴、简飞怡吃晚饭。
吃完晚饭,小子言兴奋了一天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快要睡着了。
贺宁馨赶紧命人带他下去洗漱,抱着回屋睡觉去了。
简飞怡却还像有话要问的样子,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贺宁馨想了想还是觉得等简飞振在场的时候,说话更省力,便委婉地劝简飞怡:“你别急,先歇一晚上,等明儿你二哥回来了,咱们一起说说话。”
简飞怡看了卢珍娴一眼,见她也是含笑点头颇为赞同的样子,只好没精打采地应了,跟着丫鬟婆子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去了。
简飞扬松了口气,可不用再面对简飞怡那张责备的脸了。
两人回了内室,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安置,外院就来了人回话,说圣上有事召他和安郡王一起入宫议事。
简飞扬苦笑着对贺宁馨道:“又不能陪你了。”
这样的情况,最近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贺宁馨忙安慰简飞扬:“公事要紧,你别担心家里面。飞怡那里我会帮你解决的。”
简飞扬最信任贺宁馨的能力,回身抱了抱贺宁馨,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家里这么多事,幸亏娶了你………………”
贺宁馨失笑,推了简飞扬一把,道:“你这么说,可有把我当你的妻子?——我们夫妻这么多年,说这些话就见外了。”
简飞扬正色道:“我是真的这么想的。我娶了你,本来应该由我护着你。可是没想到,你还是得靠自己。”若是贺宁馨不是这么能干说不定他们夫妇俩,早就在别人的算计下尸骨无存了。
简飞扬曾经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如今的幸福日子,像是偷来的一样,似乎他的日子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到底是怎样的,他也说不出所以然。
不过现在他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辰都挤出来的早就没有那些胡思乱想了。
等简飞扬走了之后,贺宁馨便从容进了她的须弥福看见简飞扬他们如今忙碌的样子,贺宁馨也知道几分是为什么。
去赈灾的银子快要筹备好了,可是让谁去买粮,却又开始吵上了。文渊阁的阁臣分成两派,一派人举荐皇商罗家。另一派反对,说裴书仁是首辅,罗家的当家少奶奶,是他庶妹,罗家要避嫌云云。
其实此事难以决断,左不过是宏宣帝不肯让别人知道,他国库空虚,生怕有人借此生事。而这件事,对裴舒芬来说,应该已经不是秘密了。
贺宁馨从她须弥福地里的镜子知道,裴舒芬最近偷偷去了罗家,看她的三姐裴舒芬去了。虽然裴舒芬没敢现身,却已经让她偷听到这件大事。
如果贺宁馨没有猜错,裴舒芬应该要借此机会,让楚华谨借机出套,光明正大地回到西南。
裴舒芬有琅缳洞天这个利器在手,实在是防不胜防。
贺宁馨想了许久。
琅缳洞天对裴舒芬来说,如今是唯一的藏身之地。只要毁掉琅缳洞天,裴舒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了。
而没有了琅缳洞天,就没有了须弥福地。因为须弥福地是琅缳洞天的镜子。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须弥福地对贺宁馨来说,不仅意味着新的生命,而且意味着生命的延续。
贺宁馨不知道,如果须弥福地消失了,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
可是就算她跟着须弥福地同归于尽,却能将裴舒芬这个变数彻底置于死地。
以后的种种,都会沿着自然的轨道向前发展,不会有人用逆天的法宝,来干扰尘世中的是是非非。
贺宁馨拿定了主意,将那一年年初去大觉寺上香的时候,大觉寺的主持方丈送她的那个护身符戴在身上,闪身进了须弥福地。
此时的琅缳洞天里面,裴舒芬最近真是人逢喜事爽。
她前几日一时无聊,偷跑到自己三姐裴舒芬的家里闲逛,偷听到一件事,一件除了文渊阁的阁臣以外,外面的人都还不是十分清楚的事。
原来,宏宣帝肃贪,是为了捞银子赈灾。
裴舒芬早灵机一动,想到了让楚华谨正大光明脱困的法子。只要楚华谨将柳梦寒解决了,她就将法子告诉他。
楚华谨跟自己的属下商议之后,也觉得柳梦寒的情形不容乐观。这个女人的野心本来就不小,她将老宁远侯的势力握在手里那么多年,只到最后山穷水尽的时候才拿出来给楚华谨,足见她心怀鬼胎。
而楚华谨要做的事,容不得半点侥幸。
柳梦寒虽然警醒,却没有想到以前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楚华谨居然生了脑子,又有裴舒芬的秘药配合,柳梦寒很快就缠绵病榻,卧床不起了。
种种事情联合起来,都说明风向变了,老天爷的偏好也变了。
裴舒芬早就发现,自从她将发了芽的枯枝插到自己的院子里以后,一切就在慢慢变化。
首先她发现古画上的冰裂纹开始消失。然后那养了白莲花的水晶盘里的水,本来被她倒了去浇那枯枝去了,如今又慢慢在水晶盆里出现了。那三支香逐渐开始长高。院里的药草、花草、粮食都焕发新貌。
特别重要的是,她三楼梳妆台上的菱花镜里面翻滚的白雾逐渐变薄,她好像开始能看见什么了!
此时贺宁馨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来到须弥福地,也发现了一连串变水晶托盘里面的水慢慢增多了,那三支香比以前似乎又高了一些。以前快要枯萎的药草、花树和粮食,又重新开始生长。
更重要的是,她三楼梳妆台上的菱花镜里面,同小楼外面的景色一样,翻滚的白雾越来越浓,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对面的情形。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听见了裴舒芬惊喜地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自言自语:“………………这镜子终于能看见一点东西了………………”
原来是这样。
白莲垂死,枯枝重生,原来是预示着一阴一阳的转换吗?
如阴阳鱼一样,阳极生阴,阴极生阳,环环相扣,生生不息。
这就是琅缳洞天和须弥福地的关键所在吗?
是她领悟地太晚了点?还是她小看了这个神奇的地方,到底有多少种奇异的用处?还是她太自负,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想来想去,贺宁馨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
琅缳洞天、须弥福地再好,都是外力而已。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就在今天将此事了结吧。
贺宁馨想了很久,已经想明白整个须弥福地和琅缳洞天的关键,便是在这个菱花镜上。楼下的古画已经表现得再清楚不过了。
贺宁馨以前试过很多法子,都动不了这个菱花镜。
这一次,裴舒芬的举动给了她灵感,她要试试另外一种法子。
贺宁馨来到一楼大厅,捧起了那个装有白莲花的水晶托盘,一步步走向了三楼。
来到梳妆台前的菱花镜前,贺宁馨举起水晶托盘,冲着那面菱花镜,狠狠地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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