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旧识一个面子。
“你还记不记得寿家有个少爷,”陈季然说出这话,立即就摇头,“我们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你不认人,肯定不记得……”
崔奕廷朝陈季然看过去,语气淡然,“你说的是寿文兴。”
陈季然有些诧异,没想到崔奕廷还能记得寿文兴,“就是他……他……要娶姚七小姐。”
崔奕廷端着茶碗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目光微深,“你说什么?”
陈季然道:“我听寿文兴说,寿远堂要为他求娶姚七小姐……”
一个女子年少时靠长辈,嫁人靠夫婿。
姚家很懂得什么叫做釜底抽薪,怎么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姐乖乖听话。
姚家和寿家做出这种卑鄙、下贱的事,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因为沈家和姚七小姐没听话,姚家就想出这种招数。
姚老太爷一身浩然之风,让人崇敬就做出这样的事来。寿家也算是有眼光,找了这样一个亲家,如今还想着亲上加亲。
寿家看上姚七小姐,恐怕还因为姚七小姐会有丰厚的嫁妆。
他虽然知道沈家会通敌卖国,但至少现在沈家没有露出这样的端倪,姚七小姐这次反而还在漕粮上帮了忙。
倒是姚家,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从前的认知。
姚家、寿家想要做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就将他们拴在一起。
崔奕廷眼前浮起姚七小姐模糊的面容。
他让人盯着沈家一举一动,却不会欺负一个十二岁的小姐。
崔奕廷脸色顿时沉静下来,吩咐身边下人,“将帖子送还给寿三老爷,跟寿三老爷说,姚六老爷关在泰兴县大牢,他可以带人去探看。”
……
寿远堂接到帖子,收拾好东西直接就奔泰兴县大牢。
寿氏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团团转。
段妈妈快步进了屋,“回来了,回来了。”
寿氏眼睛一亮看过去,“都谁回来了?”
段妈妈道:“寿三老爷……没有……没有别人了……”
老爷没跟着回来,弟弟也没能将老爷从大牢里救出来,寿氏整个身子又瘫软下来。
“太太别急,还是听听舅老爷怎么说。”段妈妈低声劝着。
寿氏勉强点头,坐在椅子上等着寿远堂。
一炷香的功夫,寿远堂进了门。
“怎么样?”寿氏的眼睛深凹进去,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如同被吸瘪的柿子,干巴巴地垂着厚厚的皮。
寿远堂的神情没有走的时候那样意气风发,反而眼睛里带着些许的惊吓,姚宜春刺耳的喊声还在耳边,大牢的尽头是刑室,有人在不停地喊叫着。
姚宜春一把拉住他的手,告诉他,“朱应年,朱应年,朱应年什么都招了,朝廷会查姚家……会查姚家……”
“将米粮烧了,快……将米粮烧了……”姚宜春紧紧地箍着他的手腕,又疯疯癫癫地喊,“完了,都完了。”
朱应年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牢里有一股烧坏肉皮的味道,姚宜春满脸的血污,满身的尿臭。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被折腾成这个模样。
这个崔奕廷真敢下手。
他走的时候,狱卒还在议论,“崔大人说了,将轻犯放了,牢房要腾出来,这些日子会有不少人下大狱。”
放轻犯,腾牢房。
这个崔奕廷不准备只用朱应年来邀功。
“三老爷……”
下人的声音传来,寿远堂转过头去。
“三老爷,从前收米粮的那些商贾,如今都不敢收了,说朝廷这两日就要上门查检,已经有文书下来,先被查检的就是泰兴县里几个大商贾。”
寿氏瞪圆了眼睛,不受控制地道:“我就说,我就说会这样……一定会这样……”她真是没想到,没想到有一天还会愁卖米,前些日子要将米粮卖给沈家时,她还准备好好拿捏沈家一把。
谁知道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她就要求着人来买她的粮食。
难道真的要将米粮都烧了?烧也会留下痕迹,万一烧到半截引来官府又要怎么办?如果能悄无声息地运出泰兴,至少还能卖出一些银钱……
寿氏忙看向段妈妈,“让人去找泰兴楼的掌柜,说我家要卖粮食……”
段妈妈道:“价格……”
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上价格,“就按他们说的办……好在泰兴楼的东家有船在不怕运不出去,泰兴楼就是她的救星。”
她的大救星。
“好弟弟,你也将手里的漕粮卖出去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有事可让我怎么活,”寿氏看着寿远堂,“那泰兴楼是山西过来的商家,朝廷一时半刻不会想到那里,他们的船几日内就离开泰兴,这是老天要放我们一马,千万不能错失良机,等我们闯过这一关,以后的事都好说。”
“赔了银钱没关系,只要人在……将来我帮你一起求娶婉宁,婉宁带着厚厚的一笔嫁妆,你放心,定然不会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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