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里不可谓不满意。
他又问:“太子读了么书?”
汲暗便一个个书名念过去,都是中规中矩的学,或有几本杂学,刘彻也不乎,他又不是非要儿子只会念书的,只要不看谷梁——
“太子可有看谷梁学说?”
“有。”
“?”
刘彻瞧了瞧汲暗一脸平静的样子,疑己是不会听错了,其实汲暗说的是“没有”?
“你说太子看了谷梁?”
汲暗了头。
“你可知道朕排斥谷梁?”
汲暗再次了头。
刘彻面颊抽搐,话到舌尖变了又变,最后出口的是强忍怒火的质问:“为何不制止?你也想要学谷梁,贵礼贱兵,用贵治贱?”
他为么汲暗请辞了之后,又坚持把人请回来当太子太傅,不就是看重他耿直敢言,不避事的『性』格吗!
汲暗认真地回答:“太子看《谷梁》,不违法,不伤民,臣为何要制止?”
刘彻阴阳怪:“朕倒是忘了,你修黄老。”
无为而治,顺其然,抓大放小,只要对方行为不违法就不管的黄老之学。
汲暗:“陛下轻时亦是学黄老。”
“?”刘彻觉得汲暗阴阳怪回来,“你是暗指朕不听教导?”
汲暗:“陛下一向有主张,儿肖父。”
是哦,都肖到私底下看另一派的学说了。
刘彻面无表情:“你教了他么?”
汲暗认认真真说:“黄老之学。”
汲暗回家时,就见到太子关切的眼神。
“阿父可有责难太傅?”刘据愧疚地说:“我应当和太傅一同入宫的。”
汲暗摇头,只开口问太子学业相关,待太子一一回答后,然地说:“殿下不若和我说说谷梁?”
空一时格外静寂。
刘据瞪大眼睛望着汲暗,“说谷梁?太傅你想听谷梁?”
汲暗头,扯出一抹:“它能让殿下么喜欢,想来也有其特殊之处,臣想了解一下。”
刘据眼底泛起激动,他以的太傅、少傅不仅来不会听他说这些,他还要躲着他们看。
居然有人愿意倾听他的想法!
刘据便高高兴兴把己谷梁里学到的理念和汲暗说了一遍,越说越畅快,说到深合己意之处,还会抬手比划。汲暗静静听着,虽然不接话,却能让人觉到他注意力全上面。
待到刘据停下来时,汲暗便问:“殿下喜谷梁,可是认可其中不夺民利,勿行苛政之举?”
刘据眼中一亮:“正是如此!”
汲暗:“可是认可其中轻摇薄赋,不违农时之举。”
“确是如此!太傅知我!”
刘据认为己是加入讨论:“还有亲——”
汲暗仿佛巧合似地开口:“殿下对‘苛事节赋敛,母夺民时治之’有何想法?”
刘据没多想,只以为是正好同时说话了,尊师重道的思想让他放下己想说的话,去思考老师的提问。
他困『惑』:“唔?太傅所说,不正是之据所言‘轻摇薄赋,不违农时’?”
这可不一样,这句话是《黄帝四》里的,是黄老学说。
汲暗了,“殿下可认同?”
刘据思索过后,了头。
汲暗又问:“殿下可认同为君者该崇尚节俭,宽刑简政,与民休息?”
刘据继续头,遂欣喜且好奇地问:“这是哪家学说?与谷梁倒有共通之处。”
汲暗没有说,只又问:“如此,臣请殿下以身作则,严己再求人,殿下可能做到?”
刘据将身体坐得更直了,郑重地说:“太傅所言,皆言吾上,吾能做到。”
汲暗捏着己的手,紧张到屏住呼吸,“我方才所说,也贴合谷梁,臣为太子讲一讲这些道理如何?”
些话都讲到了刘据坎上,令他不假思索道:“请太傅教我!”
汲暗一一地舒,垂下眼,看着己地板上短短的影子。
董仲舒能搞儒皮法骨,他就不能篡改谷梁,来个儒皮道骨?
他是看明白了,陛下最爱公羊派,如今纵使看似允许百家争鸣,实际上陛下中只有一种学说,无人能动摇其地位。
黄老想要重新起来,得看新君。
汲暗又抬眼,凝视着己这名学生。
这是多么合适的一名“无为而治”的君主啊!
“汲暗这个人的确是正人君子,可也不能忽视他是一名黄老学子。”
刘彻单手捧着脸,冷眼望着视线所及的暗影,“太子守,黄老与谷梁这两派,就算过往再有激烈冲突,想来此刻也预备放下抵触,围聚朕的太子身边。”
无论哪一派学说都会重视掌权者,唯有成为国学,才能让家学说壮大起来。
黄老还好,汉家初时就尊黄老,但是谷梁不行!独尊谷梁会造成天下大『乱』,谷梁学说里支持宗族的部分,就是掘汉家根基!
“命——”
郎吏开始凝神静听。
刘彻:“侍中霍光兼任太子家令,阴安侯为太子舍人。”
郎吏记下指令,眼中流『露』出艳羡。
陛下对冠军侯与长平侯真是盛宠,不仅给予他们荣光,还惠及兄弟、子嗣,派去太子身边做家臣,往后就是下一任天子的腹重臣了啊!
阴安侯卫不疑是长平侯卫青次子,与太子刘据龄相彷,为人沉稳,颇有乃父之风。
还是太子表弟。
刘彻咬着后槽牙,下颔收紧。
不是亲亲相隐吗?与其重视些不知思的外人,不如去重视你表弟。
至于子孟……
霍光霍子孟收到任职通知后,仿佛身体血『液』流动都凝固了。
太子家令?掌管太子食汤沐邑十县?待太子登基后,高低一个两千石?
陛下还记得他听到的将来之事吗?
这是试探他能不能当个周公样的忠臣贤臣,还是……
不行,打住,不能想!
若是有人站霍光身后,就能看到他后脖颈上,细细密密鼓起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