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已结成阵,一时间门散不开,片刻功夫,就被鬼东西撞飞,“啊”一声惨叫,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不少金兵躲闪得匆忙,惊呼着从山坡上滚落。
在金兵的哀嚎与哭喊声中,金兀术看清了那些鬼东西是什么。
“牛?”
“是火牛阵。”
岳飞朝他笑了一下:“早听闻四太子熟读汉史,想来也不需要某解释火牛阵是何物了。”
傅选与几个亲兵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执着火把。平时夜里定然能发现这些火光,然而今日金兵带来了不少火把,傅选几人手中那些,便完美隐藏在这片光亮中。
牛尾巴上被点了火,畜牲受到疼痛,自然会毫无理智地横冲直撞。他们也不牵羊牵马,这些不好控制,容易打草惊蛇,只有牛,鼻子上套了环,轻而易举便牵走了。
“走!”
岳飞听到了其他金贼由远及近的动静,看了一眼金人四太子,尽管有些可惜,却还是一咬牙,领着军汉们迅速下山。
虽然很想补刀,但是……按照小官人们的说法,这叫什么……贪刀必死?这具有用之身还是留到宋金战场上再死会更值得。
牛被后面赶来的人宰杀,金兵死伤倒是不多,金兀术视野却有些发黑。
第三次了!他第三次在宋军手上吃亏了!
四太子骂过完颜蒙适,然而自身对于宋军也带着一股下意识的高高在上,他以前所见所闻的宋军,是两千人打不过十七人的宋军,是临阵哄散,让主帅大败惨死的宋军,他所见识的宋朝廷,也让人大失所望。
民穷,兵弱,财贵,士大夫无耻,给打仗军队的甲胃,居然不能挡箭失!搞得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手底下有人胆大贪污了,偷藏战利品,弄一些次品来充入军库,后来才知道……不是女真人贪污,实是宋人士卒过得极其窘迫。
——衣甲皆软脆,不足当失石。
面对如此宋军,宋朝廷,他那傲慢之心,便日生月长了。
何止他,女真士卒不也如此?
金兀术扫了一眼那些金兵,他们听到山顶粮仓被烧毁大半后,两眼呆滞,就像是木头刻的人。
愤怒和悲哀在金兀术胸中翻腾。
这才输了几回,士气就被打击成这样子?刚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遇到一点挫折,就想要退回去守着一点家本得过且过?
这时候,光凭杀人已经不能稳住士气了。
“儿郎们。”
金兀术仿佛没看见金兵脸上流露的退意,语气尽量温和。
“可还记得你们家住哪里?”
金兵望着四太子,对此没有任何触动。
然而,金兀术下一句是:“接下来我们就要围城了,有好些时日无法归家,明日你们写封家书,我叫人送回去。至于粮草,我从淄州及青州调过来,不日便至。”
这一瞬间门,金兵产生了无数复杂念头。
围城,素来是风险小而收益大的一种战法。
家人,是他们出来挣军功的缘由之一。
欣喜、振奋、思念、坚定、险中求富贵……
一样样微弱而细小的念头汇聚,形成了新的士气。
金兀术又将放哨那几人拖出去斩了,警戒将士,又提前发放白日攻城时,斩斩杀宋军所获军功的赏银,这一桩桩一件件,原本有些崩塌的军心,迅速稳定下来。
翌日,金兵开始对滑州城实施围而不攻的战术。
陆宰登上墙头,望着不远不近围着滑州的金兵,忧心忡忡:“以滑州如今的兵力,只能期望宗留守那边能够尽快派兵来解围了。”
“啊啊!飞——高高——”
陆宰:“官家要跑就跑吧,不知那南京可还有物资,给宗留守用一用。”
“好好好!来,三郎,我们飞高高!”
陆宰:“但我能想到的金贼也一定能想到,若他们分兵去攻开封,只怕宗留守亦分|身乏术。”
“芜湖!再来一次!三郎飞高高!”
陆宰嘴角一抽,忍无可忍地回头,对着正在抱两岁小陆游玩的十三岁青霓开口:“主公!”
十三岁的青霓满脸无辜:“嗷?”
陆宰:“主公就不担心——”
“不担心啊!”
“嗯?”十三岁的青霓诚实地说:“我有一个朋友,他现在混成了完颜蒙适的贴身护卫。”
陆宰:“???”
“我还有一个朋友,她现在是宗泽看重的下属。”
陆宰:“???”
“他们到时候里应外合!”
“里——”
“暗通款曲!”
“暗——”
“暗度陈仓!”
“?!”
“总之,符钧你放心!那完颜蒙适不仅攻不下开封,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偷——”
陆,不知道为什么,眼皮跳了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