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一肃拱手说道:“今日前来,正是想向杰臣兄交底的,钱我是没有,真要是死扛下去,我的身家性命就都化作长江水,滚滚东流了。”
唐杰臣大惊,一脸的困惑不解。林启兆见状,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给唐杰臣解说清楚。
原来,林启兆此次收购生丝,其实是担了天大的风险。表面上看轻松不已,内心深处却紧张的连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好过,还要在江南的丝商和洋人中间谈笑风生百般周旋,不敢让旁人看出什么来。
这一次,林启兆调动的资金加起来不超过一千万,其中远东股份公司贷款三百万,皇上那里拿了五百万,再加上林家自己的资金,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万元。而林启兆就凭着这一千万两银子,实实在在的玩了一次空手道。
他先是用这一千万收购了南浔张家全部的生丝,因为只是预付了七成的货款,所以抛开生丝不断涨价的因素不谈,他手里的这些生丝实际上市值在三千万元左右。他再用这些生丝的栈单,也就是提货单作抵押,向汇丰银行等外国银行贷款三千万,贷期四个月。
为了怕洋人知道其中的底细,在自己的资金上做文章,死死压住价格不放手,单等着贷款到期*自己降价。这些贷款都是化作好几股,分别通过江南和山西的合资银行向洋人的银行贷款。
实际上也就是用栈单向合资银行抵押贷款,再由合资银行向外国人的银行拆借资金。林家在钱庄业人脉关系很深,做这些事情也不是很困难。只是因为生丝不能久存,所以贷款的期限最多四个月。
林启兆再用这些贷款向江南的丝商收购生丝,收购方式和对张家的收购方式差不多,也是先预付一部分货款,余款明年开春一并结清。这样一来,林启兆就用一千万的资金囤积了价值近亿元的生丝。
唐杰臣听的目眩神迷,睁大眼睛望着林启兆,半天回不过神来。林启兆这手委实太过惊人了,漂亮是足够的漂亮,但是风险也是大得厉害。要是这次生丝大战,彼此双方谈崩了,真要拖到贷款到期,林家实力再雄厚,也只有倒闭这一条路了。而林启兆不仅把自己家玩死了,还把皇上的银子都玩没了,估摸着也只有跳长江了。
“子华啊,你这可是在刀尖上跳舞,凶险万分的买卖啊。稍有差池,你家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都给你玩没了不说,你的小命估计也玄了。”唐杰臣无比担忧的望着林启兆说道。
林启兆却是面无惧色,神情自若的说道:“用洋人的钱再赚洋人的钱,这才叫做手段,才叫做痛快。当然,风险也是很大的,我心里也清楚。其他洋行那里,我委托了南浔的张宝善从中斡旋,但是他和我的关系比不得杰臣兄和我的关系,他能做到哪一步,我心中也没有数。所以今天来请杰臣兄出马,和你们怡和洋行的大班好好谈谈,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在火坑里面见死不救啊。”
唐杰臣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你开出的条件也太苛刻了,洋人那里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这样吧,我退一步,在原有价格上让一成给怡和,但是合同上面要写明是按照原来的价格交易,至于这多出一成的钱,你们怡和的大班是入怡和的账目还是进自己的腰包,我一概不问。”林启兆拿出了自己经过深思熟虑的方案。
“这个恐怕也难,洋人不是不吃回扣,只是这件事情关系太大,厉害太深,我估计洋人未必会答应。除非洋人看到明年的生丝产量必定锐减,价格必定要上涨,否则是不会轻易就范的。”唐杰臣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说道。
“做这么大的买卖,我自然还是有别的手段的,杰臣兄请放心,最多不过十天,我就再给他烧上一把火,断了洋人的念想,把他们逼回到谈判桌前来。”林启兆目光一闪,又接着说道:“只是有一点杰臣兄还要替我保密,这和怡和洋行的条件不能让其他洋行的洋人知道,我向怡和洋行妥协,不等于会向其他洋行妥协,要的就是怡和洋行能出面带个头,其他洋行的事情就好办了。”
唐杰臣是真想不出林启兆还能有什么别的手段,看林启兆又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而自己怡和洋行买办的身份,也不好往深里打听。至于林启兆说的第二点,他倒觉得无所谓,洋人的洋行之间和中国人做生意一样,也是存在着竞争的关系,各扫门前雪罢了。
“我尽力一试,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子华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不要太过坚持,做生意是求财,不是斗气。”唐杰臣还是觉得心里担忧无比,不免又对林启兆叮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