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高明,而是因为康有为其人虽然有时未免有些迂腐,但服有诗书,对于古今历史以及政论文化都能信手拈来,最难能可贵的是,康有为从不借着下棋向皇上献媚争宠,而是时不时能提出一些真知灼见,甚至能当面向皇上谏言,这份文人的*守和气度是关绪清非常看重的。因此关绪清一直都把康有为视为清流派之中的能臣,说白了也就是康有为是能在自己头脑冲动的时候给自己浇凉水的人,这样的人,唐朝有一个魏征,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了。
皇帝执白,康有为执黑,两人一开始还是像往常一样,谁都不说话,落子如飞,小小的棋亭里充满了棋子落盘的清脆响声,但随着棋盘上面棋局的展开,黑白双方逐渐开始进入短兵相接的境地,于是双方的旗速渐渐缓慢了下来,有时候甚至下一步棋都要思考上好几分钟的时间。
关绪清捏起一粒白棋,凝着眉头说道:“你对朕这次收回香港是怎么看的?”
康有为一怔,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淡淡的说:“回皇上,臣以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是早晚的事。关键是要水到渠成。”
这一次轮到关绪清吃惊了,他本以为对方对皇上这一盛举大加称赞,没想到康有为竟说这是水到渠成,好像和皇上的关系不是很大,他有点儿生气,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换作是别人照样能会收回香港,对不对?”
“微臣不敢,但凡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历史发展到了那一步,香港自然是要收回的。”康有为表面上说不敢,但话里话外显然还是在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关绪清眉毛一扬,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熟悉,于是说:“广厦,朕听着这句话倒是和你平日的言论有些不符啊,你平时不是极力主张天威震夷吗?”
“臣最近迷上了一个人……”
“谁?”
“皇上知道德意志有个大哲学家叫马克思的人吗?”
“马克思?当然,朕不只是知道,而且还比较了解。”
“哦?皇上博览中外,臣望尘莫及。马克思有一个观点,叫做历史唯物主义,臣越看越觉得有道理。”
关绪清笑看着康有为,心想你康广厦也能接受马克思的学说,真是难得啊。“马克思的历史观是说历史掌握在人民大众的手里,资产阶级是封建主义的掘墓人,人类社会最终将会向着共产主义发展。”
康有为蓦然变色,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甚为不妥,历史怎么能掌握在人民大众手里,要是那样的话,把皇上置于何处,当下慌忙跪倒在地,叩首道:“臣罪该万死,臣语无伦次,万请皇上治罪!”
关绪清呵呵一笑:“起来吧,那也只不过是一种学说而已,况且人家说的有些地方还是非常有道理的,你不必自责。”
康有为谢恩之后,这才诚惶诚恐的坐回到原位,额角上的冷汗顺着脸颊不住的往下流,拈起一粒棋子来却颤抖着不知道该往哪落下。
关绪清仰面大笑道:“广厦,无妨的,不必有什么顾虑,朕喜欢臣下畅所欲言,要是让臣下全都在朕面前无所适从、道路以目的话,朕和历史上的那些昏君又有什么区别呢?”
康有所悚然点头:“皇上,臣满肚子都是文人气,只会谏言不会揣摩圣意,说出话来多有冲撞,还请皇上见谅。”
关绪清一挥手道:“唐太宗李世民把魏征说成自己的一面镜子,朕也想要一面镜子,你康广厦论才学论忠直都不次于魏征,朕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会责罚你呢。做皇帝的要时时自省,这才是为君之道。”
“皇上所言极是,历史上许多君王之所以治国无术就是在这自省两字上做的不够啊。”
关绪清来了兴致,问道:“广厦,朕喜欢听你说话,你倒是给朕讲一讲这历史上有名的昏君有哪些,也好让朕将来能防微杜渐啊。”
康有为正了正衣冠,一字一板的说道:“所谓以史可鉴兴衰,既然皇上见问,那微臣就露拙了,权作抛砖引玉罢了。历史上朝代更迭,皇帝众多,古时的皇帝由于年代久远,史籍多有散佚,臣不敢妄言,因此单说说这前明的皇帝吧,只是臣一家之言,有不妥之处还望皇上见谅。”
关绪清点点头,“这里没有外人,权作君臣闲谈。”
康有为这才引经据典说出一番历史掌故来,令关绪清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