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点亮了油灯,燕绥将满是臭味又油腻湿冷的灰鼠披风脱了。
车厢里空间有限,炸臭豆腐的油冷了,气味难以描述。
但朱攸宁没在意这些,而是担忧的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燕绥有些伸展不正常的左手。
他袖口处露出的手背上,已经红肿了。
她很难想象,方才的一锅热油若是兜头浇在她的头脸上会是什么后果。
“刚才多谢你。”朱攸宁真诚的道谢。
燕绥笑道:“没事。老朋友还要这么客气?岂不是外道了。”
朱攸宁便也笑了笑,将他这次的恩情记在心里,可依旧满是愧疚。
“你身上可有什么地方烫伤了?我看你的手上好像肿了一片。”
燕绥左臂僵硬的放着,“身上没有烫伤,多亏天气冷,穿的厚实,我又用披风挡了一下。不过手臂被浸透的热油烫到了。手上这些都是溅到的,回去擦点烫伤的药膏就好了,小事。”
朱攸宁却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小事。
“若是刚才那一下泼在你脸上可怎么办?”
燕绥挑眉:“我又不傻,哪里会用脸去挡?”
朱攸宁一阵无语。
燕绥见她蔫头耷脑,好像一直被人卷了一脚的小猫,委委屈屈的低着头缩在角落,不由得柔声道:“没事的,我一个大男人,身上多个疤痕也没什么。那油要是泼在你脸上,后果不堪设想,相较之下,还是这样比较划算点。”
朱攸宁很想说:你的确是大男人,但你这个大男人长的就让人不忍心摧残。
可话到口边还是咽下去了,只是担忧的道:“我看姜小姐的事,你还要加紧步伐,距离婚期还有二十天了。你想到法子了吗?”
姜阁老位高权重,在朝中人脉甚广,再联络起那些轻蔑商人抵触商人发展的老派官员,他背后的力量不可谓不强大,燕绥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件事若处置不当,就等于当面撕破了脸皮,往后燕绥就只会更艰难。
燕绥见她皱着眉头,还在咬嘴唇,仿若陷入了什么难题,不由得轻快的笑道:“你放心,我真的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姜阁老看不起我,又想让我做女婿,为的不外乎两个目的,要么是想以后羞辱我,要么是想拉拢我,毕竟我的财力是他们捆在一起都比不上的。但我现在毕竟在圣上面前说的上话,他们也要爱惜羽毛。
“姜小姐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从前传谣并没有被人抓住证据,我如今亲眼目睹,又有证据在手,想必姜阁老还是想要那张老脸的。”
“你想去与姜阁老谈判?”朱攸宁问出口又摇头否定了,“你是想去与姜小姐谈判。”
“没错。”燕绥点头笑道,“姜小姐不论嫁给谁,都需要依仗娘家,若因为她让姜阁老丢了脸,往后她的依靠可就没了。而且张扬开来整个姜家都不好看,姜小姐的兄嫂也会面上无光。
“我会去与江小姐谈,让她说服他父亲,主动退婚,若她肯答应,那么这退婚的锅我来背,于她的名声无损。若她不肯答应,我便将此事张扬开,反正大家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