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有你花钱的时候,我怕这次把你吃穷了你再也不请我了呢。”程墨苏眸间满是笑意,萧佐为面上则挂了一副我哪里这么小气的表情,侍者先上了一份开胃汤,程墨苏稍稍点头后便又道,“佐为哥哥你这次回来多久,不再走了吗?”
“要走的,毕竟我去德国念的是军官学校,早晚都要投入战场打仗的。”他露出洁白的牙齿,面上是温润的笑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军官学校毕业的军士,倒有几分像文雅的书生。
程墨苏略微低头喝了一口汤,紫水晶的耳坠柔柔晃动,她似是无意一般,“那你和少弈……我看你的那封介绍信上说你们是远房亲戚,那你们……”
“你说少弈……”他微微沉默了半晌,看着她面上清浅的笑容,淡淡的红晕,似是明白了什么,道:“你很在乎吗?”
“没有。”程墨苏急忙否认,面上更是一片绯红,“我就是好奇所以问问。那个……佐为哥哥,说说你在德国的生活吧,你德语一定说得很好吧。”
“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是说得不错的,不过比起少弈还是差点。”他故意提起少弈,程墨苏则更加不好意思,她一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便能浮现出少弈冷冽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笑容。萧佐为见状也不再试探了,只是眸中一闪而过了不易察觉的哀伤,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和煦笑意,“小苏,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仅食不果腹,而且天天要受战争之苦。我参军打仗,只是希望能让天下太平,所有人过上好日子。五年了,我终于学成归来,现在该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他的这番话倒是让她一怔,这和她记忆中的萧佐为有一些不同,虽然一样的随和温暖可是他因为有了梦想而散发出一股没来由的光芒,对比他而言,自己倒真是碌碌无为极了。
“那萧伯父也同意吗,毕竟萧伯父和我父亲一样是个银行家,他们好像很不想让我们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萧佐为的目光虽然柔和可是却透露着坚定,“父亲调任去北方以后便不怎么管我了,可能觉得实在是拗不过我吧,而且我弟弟萧越在英国念了经济系,比起我来更适合接他的班。”两个人闲谈了许久,时光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小时候,那些温热单纯,懵懂无知的时代。那些无忧无虑,对世界充满憧憬的昨天。
晚饭过后萧佐为并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去程府又小坐了一会,接着便去藏书阁跟少弈谈论起了事情。起初是以为他们许久未见,肯定也有不少事情要说。但后来萧佐为几乎天天到访来找少弈,程墨苏心下觉得奇怪得紧。萧佐为自小生长在上海,打从她记事起两家便一直往来,她根本不记得萧佐为认识的人里面有少弈。若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叙旧,那是否也叙得太久了一些,在她看起来倒是像两个人在谋划着什么一样。
“小姐,夜深了,该休息了。”风吟轻声唤道。
“佐为哥哥走了吗?”
“倒是没有,好像和少弈管家在谈什么事情。”风吟答道。程墨苏秀美的眉毛紧紧蹙起,她打发了风吟回屋休息便一个人悄悄跑到藏书阁外面。
藏书阁仍亮着昏暗的光,她将小巧晶莹的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楣上,听见里面两个人的声音,瞳孔不自觉地放大起来。屋内的两个人竟然说着德语,若不是在谋划着什么何必说其他人都听不懂的语言。
程墨苏的心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