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水色的眸子瞧着窗外,虽是冬日,可这沙洲城并没有那片冰冷,飘散细小如雨丝的雪花,落在青黑色的地面上,旋即又被大地吸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更谈不上素裹银装,只能勉强称上是敛尽铅华。
院中的红梅开得正盛,她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轻轻地嗅着那抹芬芳,浮动的暗香伴随着零落的花瓣落在地面上,绚丽如往常,点缀在心房。
风吟瞧她看得仔细,不由撑了伞出去,为她披上了一件素色的披肩来。
那日少弈的部队离去,她又在南亚的基地待了两个月左右,接着被通知军队一直会辗转东南亚战场,不会再回来了。
又过了一阵子,姜尚豪亲自派来了来了几个军官,护送她与史科森夫人回了国去。
玫瑰色的唇畔轻轻扬着,她缓缓转身,进了楼里去。
风吟早已安排人将房间安上了厚重的帘幕,她坐在床边,看着那飘散的烟雨,不由想起了远方的归人。风吟递给了她一只青色暖炉,那片温度顺着手心,传递到心头里。
“小姐,没想到这沙洲的冬天也很不好过。”
“可不是吗,也的确湿冷得厉害。”好在她从小也习惯了这样过冬的法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现在身体越来越差,也就越来越受不住那份冰凉了。
风吟瞧着她流动的水眸,又道:“今天是周末,小少爷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她瞧着窗外,唇角轻扬,凌恒随她回了沙洲,也差不多到了读书的年纪,但如今没有私塾,世道也乱,她怎么样都找不到心仪的小学,更是寻不到什么好的老师,灵机一动之下,便送他去了渝州的萧佐为那里学习。
一来佐为哥哥的文化造诣很高,她很放心。二来她也需要让凌恒适度接触外人与其他生活方式,这才对他的成长有益。
风吟瞧着窗外,笑容愈发张扬,“我看见车了,小少爷回来了!”
程墨苏赶忙起了身,连披风都没披,就冲了出去,见着萧佐为牵着凌恒下车,凌恒似乎又长高了些许,那双漆黑的眸子也多了一丝深邃的意味,缓缓地看向她,冲进她的怀里,“妈妈,我回来了!”
她不觉湿了眼眶,却见萧佐为轻缓地笑着,温润的笑容快要将细弱的雪丝融化。
她垂了垂眼帘,道:“佐为哥哥,进来吧。”
萧佐为也不客气,踏入了房门去。风吟为两人奉上了茶水,唱片机中播放着大上海的歌曲。
他的眉眼尽是笑意,“凌恒这孩子天资很好,随意一点就通,教起他来真是毫不费力的。”
她淡淡一笑,“他随少弈,脑子好用得很。佐为哥哥也在我这里住上两天,等礼拜一到了再将凌恒一同带去,这样也省得麻烦。”
“自然是好。”萧佐为轻轻一笑,广播里又传来了军报,两人侧耳倾听,却没有听到关于少弈的任何消息。
两人默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萧佐为道:“小苏,战争结束了,你有想过与少弈如何吗?”
“我自然希望他不要再涉足这些事情,与我一同隐居在一处我们都欣喜的地方,过上几年平淡却不平凡的生活。”她的眸色流溢着光彩,白皙的面容带了一点粉色的红晕。
萧佐为默了默,温润的眸子透着深邃与幽静,“小苏,我看这情形,战争结束以后也安宁不得。”
她心下一惊,慌忙问道:“佐为哥哥何出此言?”
萧佐为静静地瞧着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流溢着光芒,静静垂下了眼睑来,道:“你可知道现在国内的局势?”
程墨苏对政局从未关心,自然不知,只摇了摇头。
萧佐为抿了一口清茶,声音更显温润,目光直直地瞧着她,道:“现在有人威胁到了姜尚豪的利益,在这次抗击日军中姜尚豪又看见了少弈强大的领兵能力,你觉得他会轻易放少弈离开吗?”
她怔了怔,这阵子不是担忧少弈的安全,就是在想凌恒的教育问题或者是憧憬战争结束后的美好生活。
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未来会怎么样,他们谁也不知道。她顿了顿,隐没了眸色,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方才道:“佐为哥哥有什么想法吗?”
“要想躲开姜尚豪,只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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