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何清影也不再隐瞒,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将事情的原委大概解释了一下。
原来,就在今天白天,他们得到津门公司打来的求援电话,说津门的工地,被当地人给围住了。说是什么施工带来了很多的污染,影响了当地的农产品种植,非让他们赔偿不可。
何家在津门市的产业,历年来都是本着支援燕京的思路在发展。这些年,随着燕京市对各类污染项目查得越来越严格,很多当地的污染项目都已经纷纷往政策更为宽松的津门市或者其他城市转移了。
在这一点上,不止何家,京城内很多大的家族,基本上都是这种做法。毕竟,谁也不愿意在风口浪尖上和中央政府唱对台戏。
而因为这些大家族无论财力还是各方面的手段,都是极为出色,因此在加大赔付力度、和地方政府搞好关系等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倒是并没有传出来哪家被当地政府严厉查处的事情。当地居民闹事的事情,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们的钱赔得是不是有点儿少?”
程立伟关切地问道。
“赔得很多了。不能说最多,但是,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同类企业中,绝对是排在前面的。”
这一点儿,何清影还是关注的比较多的,实际情况和她说得差不了多少。
“和地方关系没搞好?”
程立伟又提出了一种思路。
“很好。”
何清影已经懒得再回答。
“企业没交保护费?”
程立伟越想越歪。
何清影这次口也没张,心说你能不能够提一些有建设性的建议?
二人这样拉拉扯扯着,转眼的功夫,已经到了津门市,直奔出事的现场而去。
而此时,出事的津门铝业,门口已经围了不下五百人。放眼看去,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将整个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我告诉你,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的话,我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人群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大妈挥舞着小旗子,大着嗓门儿喊道,因为过于激动,脸上通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喝酒了呢。
“就是!天天排放这么多有害的物质,别说庄稼了,连我们这些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你们做企业的,能不能有点儿良心啊!”
这时候,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大爷,用手中的拐杖捣着地,痛心疾首地说道。
“这个企业,整天只知道挣黑心钱!”
“根本拿我们老百姓的性命不当回事儿嘛!”
“早晚都得倒闭!”
“就是!赶紧倒闭滚蛋最好!”
……
人群纷纷叫着,还不停地往厂区里扔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得维护秩序的单位负责人张亮是又气愤又无奈。
“大家听我说,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们谈。我们也随时欢迎你们监督,我们的各项施工,都是严格按照津门市的法律进行的……”
郁闷归郁闷,他不能够坐视不理。在吩咐职工将厂区大门直接关上之后,他带领着一些部门的负责人和几个年轻力壮的保安,在厂区门口劝说着情绪激动的众人,避免着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别听他们瞎扯!他们都是骗我们的!我们只要一走,他们还是该干嘛干嘛!”
“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两句,本来准备听他说下去的人们,一下子再次亢奋起来,纷纷开始新一轮的谴责。
“哎”,张亮叹了一口气,感觉身心俱疲。整整一个上午,他们几乎都是在这种“批判——辩解——批判”的死循环中度过。每当事态稍微有些缓和,他们准备站出来稳定一下众人情绪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好事者继续煽动,让事情持续发酵升温。
从早上有苗头开始,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了。听说很多当地和燕京的媒体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蹊跷的是,一向关系良好的地方政府,这一次是三缄其口,不但纷纷躲着他们,根本没有派人过来调查的意思,甚至连起码的出动武警维护地方秩序之类的事情都没有做。
正因如此,他迅速联系何碧玉,让总公司派人过来处理。
而此时,人群外一百米左右的位置,程立伟和何清影一人一副墨镜,观察了好半天。
“你不上去应付一下?”
程立伟眼看着事态越来越难以控制,何清影竟然没有上前的打算,也是有些好奇,同时对于何清影的忍耐力,也是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不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清影淡淡道。她将墨镜往上扶了扶,本身不大的脸,已经被遮去了差不多一半儿,估计就算是张亮现在站在她的面前,也难以认出她来。
“好。”
何清影不着急,程立伟自然更不会着急,他从兜里重新拿出一根烟点上,也是准备看好戏。
“记者来了!记者来了!大家去那边!”
谁知,就在这个时刻,变化,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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