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遥躺在血泊之中。
他不知自己是从哪里坠下来的, 金钟的结界保护了他些许,但他还是在进入死门后遭受了可怕的攻击。
那是灵力攻击,每一次攻击, 都仿佛是元婴期天尊的全力一击。
攻击会被金钟传送出去, 可是攻击的余波会充斥在狭窄的室内。池牧遥本人虽然没有被直接攻击到,却被室内的灵力余波震碎了五脏六腑。
筑基期修者观看元婴期天尊斗法,都会被灵力攻击的余波殃及, 更何况这有意去攻击他的。
他知道, 他进入了死门, 这也就意味着奚淮的那一道门有可能是生门, 至少百分百排除了一个死门。
之后没有他帮忙计算生路了, 也不知道奚淮能不能顺利出去。
他躺在原地,艰难地想要动一动, 却发现稍微动一动身体都会疼得他眼前一黑。
他将最后的灵力全部渡给了奚淮,现如今一点治愈能力都没有, 连自己都治不好。
之前和无色云霓鹿签订灵契,这无疑是一件会让人羡慕的事情。现如今,他却连治愈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了。
如果时间来得及, 再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他也能恢复些许元气,可惜,他没有恢复的机会了。
他只能躺在地面上,蜷缩着身体, 疼得头昏眼花, 没一会儿便又开始哭了。
被药翁抓进洞穴里关起来, 他没哭。
被困在死阵里艰难抵抗时, 他没哭。
现在却不受控制地想要哭泣。
他觉得他快死了, 进入了死门,虽然攻击刚刚停止,但法阵再次启动时,死门内的攻击会再次出现,他坚持不过下一轮了。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难过。
到最后的时间,都没能让奚淮意识到他喜欢奚淮,他是不是挺笨的?
奚淮最开始明明那么喜欢他,他也能搞砸了,也算是天赋异禀。
最开始那么笃定自己不喜欢奚淮,也不知是为哪般。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可能会喜欢上奚淮这种可怕,充满了危险感的类型。他在穿书后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奚淮是会灭合欢宗的人。
还不是喜欢上了……
不过,奚淮不相信也挺好的,在他坠入死门后,奚淮可以自己挣扎着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奚淮出去后,白驹过隙,时光荏苒,总能忘记他。
偶尔哪天回想起他来,也只是想起一个不知好歹的合欢宗小弟子,想起年少轻狂时的喜欢,最后一笑了之。
池牧遥想得很开。
可还是会不开心。
喜欢上奚淮后,想到奚淮以后可能会和其他人在一起,可能是明韶洛,可能是后结识的美人,奚淮会对她们和对他一样好。
他竟然产生了一丝嫉妒。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动静,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稻草人变成了苏又的样子,强撑着从地面爬起来,最后恶狠狠地瞪向他。
看到苏又这副狼狈的样子,他居然能笑起来,笑得身体跟着疼,却一阵畅快。
苏又竟然能骂池牧遥一句:“你果然是个疯子。”
在苏又面前,别人还能称得上是疯子?
他池牧遥何德何能?
苏又问:“你这么保护那个小子,他真的会领情?而且这只是我一个傀儡分|身,你拘着我一个,我还有其他的分|身可以去抓他,你这种牺牲是不是有些蠢了?”
“我……我观察到了,你的傀儡分|身如果受了伤,你的本体也……也会遭受重创,所以你尽可能地减少斗法,就是因为这个吧?把……你拽进来被死门法阵攻击,你的伤又重了,是不是?”
苏又气得对着池牧遥便是一掌。
金钟原本是保护池牧遥的,此刻却成了牢笼,池牧遥的身体撞在了金钟上又坠到了地面上,他呕出一口血来。
原本俊美的脸庞,此刻苍白得透着病态,脸颊上还沾着血,污秽不堪。
苏又蹲在池牧遥身前,冷笑道:“我之前的确觉得你的身体不错,想选你的身体让小古板夺舍,毕竟这治愈能力着实难得。等他活过来看到自己夺舍到了一个合欢宗弟子的身上,不知会是怎样有趣的表情。
“现在你成了这副样子,早知道我就让禹家的晚辈进阵了,他的身体才是最合适的,灵根都一样。只不过,用他家晚辈的身体,小古板会恨不得自杀吧……”
池牧遥此刻已经无法回话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是提着一口气,意识是清醒的,但是命已经没了大半。
这恐怕是他最后的时间了。
他昏昏沉沉地想,苏又口中的小古板,是禹衍书的长辈?是禹家人?
名门正派的大家族子弟,怎么会和苏又混在一起,还让苏又这般在意?
这么说来,苏又上次冒险去暖烟阁盗取的,可能是那位禹家长辈的本命灯之类的东西,因为有助于夺舍?
苏又看着他难受的样子笑得越发张狂了,拎起了一缕他的头发,说道:“不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身体残破成这样,这身体也是不能要了。”
池牧遥还觉得挺好的,省着被一个陌生人顶着自己的身体出去招摇撞骗,万一做了什么坏事,还会让关心他的人伤心。
苏又看到他此刻的眼神,突兀地发狠,拎着他的头发将他拽起来,迫使池牧遥看向他:“你死了,这个金钟就无效了吧,你以为你能拘住我多久?”
这金钟,苏又凭借修为高强行进来了,没想到根本出不去,不然他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被困的事让他格外暴躁,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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