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
周世显身上虽披了油衣,也早已透湿。庄彦超将手拢在嘴边,回头喊道:“大伙加把劲,只要赶到吕家寨,就能避雨歇脚了!”
周世显虽听他嘴里是这么喊,心下着忙,思忖着这雨一时之间不得便停,若是路烂车陷,更是麻烦。只是此刻别无善法,只得赶一步算一步了。
一行人在大雨中挣扎着又前行了里许,忽见官道旁向南生出一条岔路来,岔路不长,约莫十数丈的样子,路的尽头隐隐是一座宅院,虽然在雨雾中不能看得真切,规模似是不小。
庄彦超大喜,请示了驸马,便吩咐车夫,向岔路上转了进去。这种时候,能有个地方避雨就是好的,毕竟大车上的乌篷也不是密不透风,皇后又在病中,万一被雨淋湿了身子,那不是玩儿的。
行到近处,才看出不是一座宅子,而是一个庄院,庄子的院墙修得甚为齐整坚固。还没等庄彦超上前喊门,院墙之上的一个垛子里,已有人探头喝问:“住着!住着!什么人?!”
****之中仍有如此戒备,这便不是寻常人家了。现在有求于人,越客气越好,庄彦超上前一步,老老实实地垂手而立,喊道:“烦您进去给主人家回个话,我们是南下逃难的客人,求主人家行个方便,让车马进来避个雨,感激不尽。”
那人听了,道:“既如此……你们且等一等!”
过了不到盏茶时分,只听霍拉一声,庄子的栅门向两侧拉开,二三十名庄丁当门排开,手里都提着白蜡杆子,中间有一名汉子负手而立,身披油衣之外,身后还有一名武师替他打着一把超大号的油纸伞,所以身上几乎滴水不沾,那打伞的武师却是浑身湿透。
看那汉子打量了庄彦超一下,沉声问道:“都是你家的人?”
庄彦超道:“不敢,在下姓庄,只是管家,这是我们少东家。”
说完身子一侧,把驸马爷让出来了。
周世显在后面听这汉子的声音时,就感觉颇为年轻,及至上前一看,果然见他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其实是个少年人。
但眼见这个少年身姿挺拔,面如冠玉,而且气派极大,当然也不敢有一点小觑之心,抱拳拱手说道:“这位兄台请了。小弟姓周,侍奉了长辈南下避难,路遇骤雨,求借贵庄暂避,打扰之罪,还请恕过。”
那少年见他谈吐文雅,脸上便有了笑容,还了一礼,微笑着说道:“周少爷客气了,你叫我兄台,那是看得起我,谁还能背了房子出门不成?我们这样,也只是乱世之中,不得不多些小心罢了。”
说完,将他身后的车队马队打量了一番,见到人数众多,眉头皱了皱,却也没多言语,倒是他身后的武师,小心地提醒道:“少庄主,这些人……”
豪门巨户,有百十来个健仆家丁并不出奇,但是护卫车驾的这些人,身披油衣骑在马上,即使在暴雨之中也纹丝不动,那种特异的沉稳和漠然,怎么看也不是寻常家丁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