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此去巫咸,多多保重!”念成拱手施礼,又看一眼凌越。他望见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中噙着泪水,凌越只是为父亲感到苦涩。这一生几乎献给北境的父亲,却是辅佐了那样一个恶贼,幸而李翀已死,可是父亲这几十年的光阴,又该从何处找回?
“凌越姑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多谢你随我同去蓬莱,这才有幸拜会了师尊忘岁翁,又得到古月洞仙的点拨,一路辛苦,有你作伴,倒也不觉得闷。”念成不知怎么告别。他似乎一直都在做着同样的事。和兄长告别,和爹娘告别,和亲人,和朋友,和他曾经发誓要娶的人……他已经不知怎么来表达心中的失落,比起死别,暂时的分别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望着凌越,显得有些尴尬,他在等她开口,只是她却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念成在等待着,他心中很乱,他希望凌越走近他说点什么,即使是一些简单的告别。只是他看见了她冷峭的脸,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五官都静静地不动。凌越站在颛孙白身后,依旧是一言不发。
其实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可是念成却因为等她开口,而觉得渡过了长久的沉默。他不知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完成了复仇,跟着父亲返回故土,这不是理所应当,自己应该替凌越感到高兴才对。可为何自己总是难以感受到这种喜悦,他还在等她的回复。
他终于看见,凌越动作极轻,又十分迅速。她从腰间取出了那块锦帕,低头望着。而后她抬眼直视着念成,同时伸出拿锦帕的那只手,“还给你。”
念成缓缓走向她,他先是皱了一下眉,而后嘴角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来。他也先看了一眼锦帕,那正是当时母亲留给他的,锦帕背面绣着兰草,同巫咸的无萤草十分相似的兰草。念成把锦帕打开,见到那首诗:
通天祭血魔剑出,洛神独臂难逃诛,蓬莱邱泽起戈处,平王灭鬼屠戮无。
念成又把目光移向了凌越。“除了李翀,算是了结了我们天涯人的共苦。”
凌越也挤出了一丝笑,她轻轻点头道:“谢谢你。有你帮忙,我们才能这么顺利。只是除了旧恨,别为新愁烦扰……”凌越本是看着念成的,只是她说完这话,立马低下了头。她不等念成回答,又说一句:“后会有期!”
念成并不准确的知道凌越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确实为新愁萦绕着,挥散不去的永远都是令人疲惫的痛苦,尽管李翀已死,可他也无法再见到婉熠。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只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收起了手中的锦帕,望着凌越的背影“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凌越终于望着念成,说出告别的话。她在踌躇,她本要迈进一步去,要去他耳边说些什么,只是她又挪不动身子。神峰上众人皆在,父亲也在身边。但以凌越的秉性,她本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感到拘束,她也会凭着自己的性子去做,可她此时却难以跨出那一步。
她低下眸子,轻声说了句“保重。”那声音低得连在她身边的颛孙白都没听见,在她对面的念成却马上回应:“你也保重。”或许是因为她自知小声,本以为念成会听不到,可他在极短的瞬间回了她一句,她又略显诧异地抬眼望着念成。
她只是怕念成因婉熠的离开而过悲痛,比起和他说再多的安慰,终于还是只留下一句保重……
二人互相微笑点头,凌越又站回了父亲身边。
忘岁翁一拍念成肩头,转悠着来到他面前,“乖徒弟!”岁翁替他拍拍身上灰尘,接着道:“权魔剑已封,那老怪肯定还在记挂,为师得回一趟忘岁谷,教那范烨上青峦峰告知老怪,此间事了,好让他不再瞎折腾。”
岁翁所说老怪,自然是他那师哥洞仙古月。古月仙人曾将封剑重托交付给念成,如今权魔剑剑魂已入,众人又合力加固了封印,也该向他回个口信,好让他放心。
“古月师叔将慑神术高功授我,托我以封剑重任,如今权魔剑暂封,本该由弟子亲往复命……”念成想同岁翁一起回去,好上青峦峰见一见古月仙人,一是向他复命,二来感恩古月授他高功。若无他的点拨,恐怕今日难胜李翀,何谈封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