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此刻远在霍邑的卢照辞,脸型瘦削,双眼凹陷,瘦的很是厉害。五日陷五城,说的很是英勇,恐怕自从前隋到现在,也只有韦云起和鱼俱罗才有此战功。但是同样的,有得必有失,一路上虽多有巧计,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很大,八千骑兵,等到了霍邑城下的时候,只有五千多人。有的人不是战死当场,就是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加上有伤在身,累死在途中。等到了具卢舍寺的时候,大军根本无一战之力,若非刘武周畏惧卢照辞的名声,加上卢照辞虚张声势,大开营门,让刘武周心中怀疑,不敢出兵,否则这近六千骑兵。就算到了霍邑城下,也被刘武周不费吹灰之力的杀的干干净净。只可惜,等到刘武周明白过来的时候,随后而来的卢照英领着万余大军已经到了具卢舍寺。一时间让刘武周后悔不已,但是无奈之下,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只得让开霍邑南门至霍邑西门扎下大营。围困了尽半年的霍邑城,终于被救了下来。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卢照辞望着眼前的卢昌青,好似根本不认识他一样,面色苍白,原本乌黑的头发此刻几乎白了一半,脸上皱纹很深,一身的衣衫破旧,头上的乌纱早就破旧不堪,沾满了血迹。这哪里还是一州刺史,好像是一个乡下老农一样。若非熟悉卢昌青的人,其他人哪里会认识他这位河东卢氏的家主。
“我儿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卢昌青双眼发涩,望着一脸疲惫,面色苍白的卢照辞,狠狠的拍了一下卢照辞的肩膀。他都几乎以为自己见不到自家的儿子。
“让父亲受苦了。”卢照辞轻轻的扶着卢昌青上了战马。就在那一瞬间,他才感觉到卢昌青轻飘飘的,好像一个瘦削的老头子一样,原本健硕的身体此刻却好像风烛残年一样,体重也不知道下降了多少。
“哎!父亲还能保的一条性命都已经不错了。”卢昌青自然明白儿子心中的想法,深深的叹了口气。
等卢照辞进了霍邑城的时候,才发现卢昌青言语之间的意思,大街之上,尽是残壁断垣,已经没有什么完整的房屋了,有许多百姓都是露宿街头,双目无神,脸色苍白,身着破旧衣物,勉强能御寒,但是看着他们那干瘦的脸孔,可见他们这几个月来根本就不好受。一路行去。还有不少的尸首躺在街道两边,大多数都是老人妇孺。唯一能站起来的,都是一些青壮,他们有的身着破旧的盔甲,有的就是布衣披身,有的手执刀枪,有的却是拿着菜刀锄头什么的。有的断臂断腿,有的身上血迹斑斑,发出阵阵恶臭,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厮杀。
“父亲。”卢照辞嗓子发痒,身后的左翊卫大军也发出一阵呜咽之声。
“他们都是好儿郎,也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也是大唐的功臣。”卢昌青拍了拍卢照辞的手说道:“你们若是再晚来几天,恐怕这霍邑城内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五个月了,我霍邑就是这些人的帮助下,坚守了五个月。”
“父亲放心,他们从此之后,就是我卢家的人。临汾境内所有归属我卢照辞的田地尽数分给他们。”卢照辞深深的吸了口气。
“临汾境内?”卢昌青猛的停了下来,认真的盯着卢照辞。
“族长想必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册封大兄为临汾郡王了。享临汾封邑万户。”一边的卢照英冷哼哼的说道。
“临汾郡王?”卢昌青面色一变,双眼一亮。
“哼,陛下与秦王打赌,说大兄五日之内能从绛县杀到霍邑城下,并且只给了大兄五日粮草。后来大兄五日之内连克五城,才到了霍邑城下的。”卢照英冷笑道:“大兄名震天下,陛下这才封了大兄为临汾郡王的。”
“哦,原来如此。”卢昌青面色一暗,点了点头,又朝太守府走去。说是太守府,其实上不过是一个大厅而已,整个太守府的砖瓦都已经晕倒了城墙上,作为防守之用,这留下的一个大厅,还是为了放机要文件所用。
是下,卢照辞接过了霍邑城的防守任务,命人左翊卫大军迅速接替厮杀了几个月之久的霍邑守军。一时间,废墟中的霍邑再次安全起来。有卢照英带来的粮草供应,霍邑城内再也没有饿死一个人。
是夜,太守府内,卢昌青面色阴沉,坐在太师椅上,卢照辞和卢照英分别坐了下手,在门外,有卢照辞的三十名弟子看的死死的,再在外面去,却是剩下百余人的卢氏私兵防守着。
“想我卢氏对李氏忠心耿耿,老夫更是在霍邑坚守了尽半年之久,却是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五天要攻陷五座城池。这个李渊真想的出来。”卢昌青脸上露出一丝红晕来。又冷冷的扫了卢照辞一眼,冷哼道:“当初若是不帮助李渊度过难关,他岂有今日的局面?”
“父亲,当日李渊南下是大势所趋,就算我等不帮助李渊,李渊也能挺过那段时间的。”卢照辞苦笑的摇了摇头,道:“只是孩儿没有料到的是李渊居然如此心狠,这么快就想对孩儿下手。”
“也就是说你早就想到这一天了,或者说你早就有其他的心思了?”卢昌青面色一变,冷哼道:“难怪你又是开书院,招揽天下的读书人,又是在军中招收弟子,培养将领,恐怕也是为以后算计的吧!看来,这李渊是没有看错你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卢照辞站起身来,冷哼哼的说道:“自从孩儿被迫进了霍邑城的时候,孩儿就想清楚了,人生活在这世间,就不能为他人所制。所以孩儿就拼命的谋划。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孩儿的头顶上,只有一片干干净净的天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他物。以前我也曾寄希望于李渊,但是又能怎么样,要夺孩儿的军权,不过一道圣旨而已,要孩儿的性命,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行,孩儿表面风光,但是实际上却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这种日子,孩儿不想再过了,也不想我卢家的后代再过这种日子,永远都做别人的臣子,连自己的婚姻都没的选择。孩儿不愿意,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