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忌点了点头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只要颉利派出使臣来我大唐,陛下有可能让你与对方谈判,窦义,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商人,是没有资格入朝为官的,所以陛下这才给了你一个义士的身份,让你参与与颉利的谈判,你这次出使草原,事关重大,也许有危险,也许会受些委屈,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请长孙大人回宫后转告皇上,只要能为陛下陛下效命,我窦义就是死也甘愿。”相反,窦义听了长孙无忌的言语之后,不但没有任何的惧怕之色,脸上更是堆满着笑容说道:“我窦义仅仅只是一个卑贱的商人,陛下不以小人卑贱,将这件大事交给小人来做,这已经是小人的天大的福分了。小人更应该感激陛下才是啊!是陛下给了小人这个机会,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是甘愿的,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好,好,窦义,是我长孙无忌小瞧你了。”长孙无忌双眼一亮,忍不住拱手道:“谁说市井之中无豪杰,你窦义就是一个真正的豪杰。突厥人生性残暴,有些人一听到突厥二字就是心惊胆战,你不一样,就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们都比不上你。”长孙无忌的这些话倒不是敷衍他窦义的,而是真心实意的夸赞窦义的。
“小人不敢。”窦义虽然口中说这不敢,但是心中却是仍然有一丝得意,能得当朝朱紫大人如此夸赞的,也足以自豪一生了。
长孙无忌望着他脸上的一丝激动,却是暗自点了点头,这样的人物,面对褒奖,仍然如此的谦卑,此人能在数十年之间发展到如今这个境界,不光是运气的问题,其心性也是一个方面。长孙无忌倒是对此人有了一丝赞赏。
“陛下当初本来是准备派出使臣去的,按照陛下的心思本是想让你为正使,而朝廷派出一位副使,我们这些宣德殿同僚都拒绝了。”长孙无忌也不由的将宣德殿之事说了一遍,到底是为什么,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不,小人如何能为朝廷的使节。”窦义却是面色大变,忍不住连连摇头道:“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不合规矩的。”
“有什么规矩不规矩,当今天子本来就是一个不怎么讲规矩之人。”长孙无忌哈哈大笑道:“如今看来,当初却是我等错了,陛下慧眼识人,是我等不能及也!”这个时候,长孙无忌也不由的也看好此人,就是因为识得进退,这是很难得的,不因为皇室的信赖而有任何的得意之色。说的彻底点,这样的人是值得欣赏的。
“小人惭愧,当不得大人如此夸赞。”窦义闻言老脸微微一红,赶紧说道:“小人只能是粉身碎骨以报皇恩而已。”
“不,不,你可不能死了。”长孙无忌双目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辉,忍不住说道:“据本官的猜测,颉利这次是不能拿你怎么样的,顶多是受点委屈就是了,最后他还是会礼遇你的,因为在我们的手上有他的十万大军,他不得不屈从,到时候,必然会派人到长安来,请求陛下放他的十万大军,窦义,到时候,若是陛下不钦点你作为谈判的主要人手,本官也会奏请陛下允许的。因为你是个人才,陛下说的没错,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官员都是不合适的,也是得不到半点好处的,只有你去了,才能为我大唐争来好处。因为你是一个商人,商人天生逐利,可是你这个商人却是一个聪明的商人,聪明的商人是不会办糊涂事的。”
“小人多谢大人举荐。”窦义双眼一亮。
“不过,你想凭借此事进入官场的话,还是很难的。”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本朝有一人以前也是一个商人,但是他如今却是行走在商场之上,而且还曾经做过朝廷工部尚书的。你知道是何人吗?”
“小人知道,那人正是武士彟武大人。”窦义双目中露出一丝异样来。
“不错,武士彟武大人当初辅佐高祖皇帝,实际上是为高祖皇帝筹集起兵资金的,后来高祖皇帝登上了皇位,对这位‘萧何’可很是礼遇啊!”长孙无忌忽然叹了口气道:“自古以来,恐怕也就是他能有此本事了。因为他跟了一个好的主子,有了一个好的机遇,才让成就了今日的武士彟。”说完就若有所思的望着地上的窦义,却是没有说话。
“如今圣天子在位,为官者莫过于科举或者举荐。大人,您认为小人该走哪条路?”窦义忽然沉默起来,好半响才说道:“小人听说,那武士彟武大人为工部尚书不过是两年时间,就被调到巴蜀之地,做了都督。大人,这又是为何?”
长孙无忌闻言,脸上不但没有一丝怒容,反而拍着手说道:“窦义,你能有今日果真不是运气,很是不简单啊!本官佩服你。”
长孙无忌的意思说的很是明白,武士彟能有今日,那是因为当初的投机所导致的,成了李渊的后勤大总管,就想如今的卢青云、卢恩一样,与这两人的出身都是相同的。长孙无忌只所以这么说,就是要窦义再诸皇子之中选择一人辅佐之,当然这个效忠对象实际上也只有一人而已,那就是长孙无忌背后的越王而已,这些都是一眼能看的出来的东西。不过可惜的是,窦义此人本就是一个谨慎之人,尤其是遇到这种事情,事关身家性命,不由的他不认真考虑。
武士彟很是威风,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入朝堂,还做了六部中的工部尚书,可是到了最后又如何呢?还不是找了一个借口,让他到巴蜀之地去了。那里路途险恶,虽然也是一方大员,但是哪里有这个长安的工部尚书来的合适。这是武士彟主动去的吗?当然不是,还是朝廷的中的那些官员们瞧不起武士彟的出身,这才被逼到巴蜀之地去了。日后他窦义真的也入主朝堂了,朝堂上的众人还不是像对付武士彟一样对待他吗?还有卢青云、卢恩二人在朝廷中很是威风,一个为锦衣卫,一个为粘杆处,这两大重要的部门都是卢照辞亲自掌握的,可是这两人的口碑又能如何呢?可以想象,一旦卢照辞有朝一日要驾崩的话,新皇帝要继位,这锦衣卫和粘杆处两处组织,是要控制在手中,那整个朝堂之上,还有他们的位置吗?这也是很难说的。这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皇帝的用人标准不同,他们用的都是自己的心腹,那些老臣们或许还是施政的阻碍还说不定呢?这些东西,窦义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一切。所以,他要小心翼翼。
“窦义啊,窦义,你让本官说你什么好呢!你如此胆小谨慎,那你永远都不可能进入官场之中。”长孙无忌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来,冷笑道:“你为商人,难道你要你的子孙永远都做个商人不成?你不为你自己考虑,难道就不为你的子孙后代考虑吗?世家门阀不是一代能建立起来的,而是数代的积累。这官宦之家也应该从你这一代开始。只有这样,你窦氏才有可能存在在长安城内。看看,一个小小的西市署令都让你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窦义,难道你就不想做人上人吗?”
窦义被长孙无忌说的面色涨的通红,长孙无忌给他画了一个大饼,就看他敢不敢吃了。吃还是不吃?窦义也犹豫起来,猛的他发现,今日或许是他最为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