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依旧无人举牌。想必第二天,钱家二少的丰功伟绩就要传遍S城了。
“一百八十二。。。”
突然,前排的一人站起来,伸手举牌道,“一百八十五万。”
一阵窃窃私语骤然响起。那人我认得,是展厅的经理。按照这里的管理,经理也是可以为不在场的人代为竞拍的。
突生变故,钱家二少有些恼火,“两百万!”
这就纯粹的意气之争了。谁知那经理不慌不忙道:“两百一十万!”
钱家二少有些瞠目了。这毕竟不是成化鸡缸杯,总共不过三百年历史,就算是什么绝品,以这个价格,也实在有些夸大其实了!
“两百一十万第一次!”
“两百一十万第二次!“
我瞥了一眼钱家二少,他已经开始低头玩手机了。看来他还算理智,知道博美人欢心也有个限度。他身边的女星有些幽怨地望着那只可爱的小鸡,美丽的脸上写满了遗憾。
“成交!”当的一声,拍卖师一锤定音。
“那位买家是个什么人?”我听到钱家少爷有些气恼地打听着。
“抱歉,恕我不能告知。”经理彬彬有礼地回答,“买家要求电话匿名参与拍卖。”
“你——”钱家二少有些气结,旁边的女星忙一拉他的手臂,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交割拍卖品。
由于心情太恶劣,我几乎都没注意苏夫人买了什么,只听见她吩咐佣人将东西包好。而我自己拍的呢,仿佛是只在买的那一瞬间就对它们失去了兴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谢谢。”我捧了东西,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等,谢女士。”那经理笑的简直有些谄媚了,“这一件,也是您的。”
他手里不是别的,俨然是那个鸡油黄盖碗!
“你,你弄错了吧。”我一时竟有些结巴起来,“我没拍啊!”
“那位先生说一定要当面交给你。”经理恭敬地将装有盖碗的礼盒放在我手里,“生日快乐,谢小姐。”
生日?我在S市朋友不多,生日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莫非是苏郁芒不成?本已准备离开的夫人们,见有这等奇事,便都纷纷停下了脚步。其中几个年轻的女子更是一脸艳羡地向我望过来。
我心里窘迫极了。这要真是苏郁芒干的,以他母亲勤俭持家的个性,怕是这辈子我都别想进苏家的门了。可这不可能啊,苏郁芒远在温哥华,他怎么可能知道这最后一件展品是什么?
“拍卖人有没有留下姓名?”勉强镇定了心神,我向经理打听道。
“拍卖行对匿名买家的信息保护非常完善,恕我无法告知。“经理客气地回答,”不过这位匿名买家,有一句话让我们转告与您。”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嗡嗡声,更多的人向这边簇拥过来。显然今天匿名买家大挫钱少点天灯的事迹,已然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为人们所耳熟能详。好奇心促使他们情愿在此停留,哪怕是只听到这神秘买家的只言片语。
“我遇见你,我永远记得你。”经理掏出爱疯,轻轻按亮屏幕,“比起你年轻时的容颜,我更爱你现在饱经岁月沧桑的脸”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微风拂过脸庞。可是那语调却是这样地沉重,震得我整个胸腔里都有回响。浑浊的河水缓缓向南而去。我和他站在湄公河畔,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静默。
“这条河流到印度境内,就换了个名字,叫做恒河。”他的眼神和那河水一般地沧桑,让人看不清那里面的颜色,”如果我死了,每条支流便都是我。我会变成天上的云,在每个季节里化成雨来看你,无论何时,我,永远记得你。“
我会永远记得你。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不觉间两行眼泪已经缓缓落下。周围有人在议论,就连苏夫人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我的眼前只剩下了那个墨色瞳仁的男子,他对我说,我永远记得你。
“你怎么了呢。”身后有人轻轻地抱住我,他温暖的鼻息落在我的脸颊。随之而来的依旧是那熟悉的橙花香。
居然是苏郁芒,他伸手为我轻轻擦拭掉泪水,这才转身道:“母亲。”
“芒儿,你怎么在这里,股东大会呢?”一向镇定的苏夫人眼中分明是盖不住的焦急。
他也不言语,上前轻轻推了钱少一把,“叫你帮我拍,怎么还失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