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氛被他一搅和……白白要扛住人家这态度。
在最中间的位置落座后,男人眼皮一抬,对上了计迦楠投过去的目光。
计迦楠略扯了下红唇,以示歉意。接着就听边上他的特助开口:“怎么样?贵司商量好了?”
她颔首。
孙正寅瞥了眼她,满含不满,脸上全是欲言又止。
对面的男人淡淡地把目光从她脸上稍稍一动,看着他,人继续靠在椅背里,姿态慵懒,好像不是在参加一起收购会,只是听一个公司内部例行的报告会。
计迦楠说照常进行,换来对面的特助微笑地问了一句:“哦?计总,觉得这条件合适吗?”
计迦楠早有准备,闻言不紧不慢地道:“因为我还没准备留下来继续在宁氏做事,要是有这个准备,我可能,真会需要再探讨一下福利。”
特助微笑,没想过真的能到到这么具象的一个答案。他眼角微睨了眼边上气定神闲在安坐着的年轻男人,看他那样子就是没问题了,所以就继续看着计迦楠说话:
“那就按原来谈好的办了,计总?”
“ok。”
“不过,计总要是愿意留下来入职宁氏……”特助边整理手上的文件边对计迦楠说,“条件随您开。”
孙正寅脸色霎时铁青。
计迦楠倒是有点意外于自己的价值这么高,当场放话。原本以为宁硕刚刚在洗手间,只是随口问她一句有没有意向的,结果……
是认真的。
她不由撩起眼皮朝与她坐正对面的男人看去。
他一只手搭在桌上,指尖摩挲着水杯,淡淡地朝她轻扯着薄唇。
计迦楠默默低头,不明所以地有些脸红:“再说吧,先办正事。”
孙正寅从这话里听出来她百分之九十九已经要入职宁氏了,想起刚刚计迦楠怼他的那些不留情面的话,那个窝囊气贼大。
所有事情办下来,落日已经布满了会议室。
一群人收工的时候,计迦楠站在会议室落地窗前欣赏着角度不一样的黄昏,稍稍出神地在想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经没了什么脚步声,空荡荡的会议室传来了一道细微的手指轻扣桌面的示意声。
计迦楠回头,一眼撞入宁硕深邃又含光的眸中。晚霞透过窗户渡在他脸上,鼻梁上那颗淡淡的痣被模糊不见,像时光穿梭到13年,回到那个他总是看她的晚上。
他伸手指了指门的方向,无声示意可以走了。
回过神,计迦楠迈开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出了会议室。
她进电梯按了一层,按完想起来两方晚上是不是有聚餐什么的,刚刚好像听到他特助提了一嘴,她就歪头问身侧的男人:“宁总,聚餐在哪个餐厅?”
“t酒店。”
“……”
计迦楠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敛,据她所知,t是她三哥谈之醅的酒店。
这要是吃个饭被他撞见,两家公司的庆功宴上忽然变成相认宴,孙正寅那家伙,该以为她一直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真拿了宁氏百分百的好处。
看她没说话,宁硕问了句:“怎么了?地点计总不喜欢?可以换。”
计迦楠说:“没有,只是有点远,我晚上还有点事……”她一副想了想,有点为难的表情道,“宁总介意我缺席吗?”
“怎么会,我也没打算去。”
“……”
他抱歉表示:“也是临时有点事,已经让副总去了。”
“哦。”她一笑,点点头就说,那让两边公司的人去吃就好了。
他点头。
电梯停在一楼,计迦楠正要出去,身侧的男人不急不缓礼貌性地说:“计总车停在一楼?”
“哦,我出去打车。”
宁硕挑了下眉,似是有点意外。
计迦楠跟他点个头后要出去,就见他客气地道:“那我送计总吧。”
“不用麻烦。”
“我也要走了,顺路。”他伸手去关了电梯,直接下到地下两层停车场。
计迦楠只能跟上,不过说实话,她还挺期待的,时隔六年再一次同处那个环境。
那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距离电梯不远的位置,大灯闪了闪后,男人走到副驾座为她打开了车门。
计迦楠站停在那儿,却没动,眼神透过车窗落在了对面的驾驶座中。
抬起头时就见到男人挑起的眉峰。她红唇乖巧地轻勾一角,道:“要不我开?谢谢宁总送我。”
男人眼中肉眼可见地再次泛过一道意外,回过神来说:“不用,我来开就好。”
计迦楠:“没事,我会开的,你放心。”
他索性耿直道:“抱歉,其他东西可以随便借,我不借车。”
计迦楠顿了顿,好在车库光线不比外面,他应该看不太出来她微变的眸色。
她转而故意玩笑道:“怎么?宁总不舍得这么好的车子给别人开?”
他摇头:“不是。”
计迦楠难得刨根问底:“那是为什么?一个车而已宁总还不借。”
他盯着她犹豫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破天荒地真的出声解释:“以前借过,出了事故,吓到小姑娘了,所以现在不轻易再借。这到底不是什么人人都可以把玩的小东西,有点危险系数。”
计迦楠定定看他两秒,后来怕他看出来她不对劲的眼神,才阖下眸避开,假装去看他的车:“吓到小姑娘?是……”她故作猜想,“你中午提的那个人?”
“嗯。”
“出了什么事故?很严重?”
“也不算严重,没受大伤,但心里伤得不轻,小姑娘这么多年了都不再碰车。”
时隔六年,第一次亲耳听到他嘴里提起她,他没忘记她。
计迦楠只觉得此刻的车库静得听得清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很大,一阵阵似海浪掀起又滚落,磅礴浩瀚。
回过神后,她克制着惊喜,装作很平静地抬头问:“你是,怕再出事吗?”
“算吧。”
“那要是,你那个小姑娘,”她朝他调笑,“再对你借车呢?也不借?”
“她是不会借了,她怕。”他想了想,不紧不慢,语调含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温柔,“不过,有机会我会教她,教会她就行了,不借别人了。”
计迦楠心头一软,忍不住笑一笑,笑着对他说:“或许她已经,不怕了。”
“听说还怕着。”
计迦楠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关于她的事,她这六年确实没碰过车,甚至一开始坐车还很怕,总是动不动闭上眼,很紧张。
应该是从她二哥那儿得来的消息吧,她只是从没想过,这六年里,她只言片语都不敢跟谈之醒打听他的事,怕被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心思,更怕传到他耳朵里,但是他却没少光明正大地从他们口中得知她的事,而且记在了心里。
六年过去,他不认得她了,却想了她六年。
计迦楠看着眼前与她对望的男人,心里痒得难以形容。
原来这六年,不是她一个人盛大的单恋,他有在光明正大地怀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