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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结束后,典仪官宣布国王路易十六要讲话。
这一次国王没有盛装,所以没有披那个重死人的蓝色鸢尾花披风,他穿了一件蓝色的外套,挎了条蓝色的白色的绶带。
他依然没有戴王冠,可能这个时代王冠都是特殊场合才会出现的仪式用品吧。
路易十六上前几步,环顾整个房间。
“我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他开口道,“有些人无视了三级会议长久以来的传统,搞什么国民议会!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国王说着看了眼房间的侧门。
安宁立刻看向侧面,然后那里有一扇小门,王后玛丽正站在门口窥视着会场的状况。
仿佛晚自习的时候来班级后面偷窥的班主任。
安宁咋舌,心想锁匠啊锁匠你也太废物了吧?
你爷爷的爷爷太阳王要是知道你被一个奥地利娘们握在掌心,他会哭的。
路易十六继续:“我现在,要求你们立刻停止这种做法!回到三级会议的正常程序上来!
“另外,有些人一直占据着这个大厅,这也是不对的!按照规矩,这个大厅是举行三个等级一起的御前会议的地方!没有任何一个等级,可以单独的占据这个大厅!
“更不允许在没有召开御前会议的时候,在这里议事!
“这可是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定下的传统!你们必须要遵守传统!
“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解散,回到分配给你们开会的房间去!”
说完路易十六就对典仪官点点头。
典仪官便上前一步宣布:“陛下命令,所有人立刻回到分配的会场议事!”
安宁都惊了,这是什么操作,为了驱逐占据了御前会议厅的国民议会,专门召集了一次御前会议?
紧接着安宁突然想起来,这个场面也是在历史上留名的名场面啊。
而且这是米拉波的高光时刻。
米拉波正是靠着这一次树立起的形象,一直左右逢源了好几年,死了以后还被送进了先贤祠。
当然后来他写给王后的信被曝光了,大家发现他其实是王室的秘密顾问,结果又把他的遗体从先贤祠里搬出来了。
整个法国大革命的历程里,这么迁坟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米拉波,从先贤祠里迁出来,另一个就是拿破仑波拿巴,是迁入了荣军院。
想起来剧本之后,安宁满心期待的开始准备见证历史。
典仪官话音落下后,最先行动的是坐在第三等级代表右手边的贵族代表们。
他们三三两两的站起来,开始往门外走。
紧接着左手边的红衣主教们也开始动了。
国民议会的代表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起身。
典仪官见状大声催促道:“第三等级的代表们,你们为什么不动?请立刻起身离开!这是国王陛下的命令!”
安宁看着米拉波,心想:“该你了!上吧米拉波!”
但是米拉波没有动。
这时候路易十六质问道:“第三等级!你们在干什么?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安宁都快急死了,这多好的一个机会啊,米拉波可以借着回国王陛下的话机会,说出他的名台词:法国人民选择了我们,除非用刺刀,不然谁也无法使我们离开!
快动啊,米拉波!
你又不是铁奥,为什么不动啊!
国民议会的代表们继续面面相觑,包括米拉波在内大家都沉默着。
丹东在拼命捅安宁的腰,小声说:“来啊,做点什么啊,安迪!”
——不要!我不作!上次看历史快脱轨了被迫拉一把,结果就上了会议记录!成了大家的带头者!
我再也不要出头了,我是要骑墙,不是要成为你们的头头啊!你去找米拉波啊!
这是他的高光时刻啊!
然而米拉波没有站起来。
昨天在网球场他不是喊得很大声吗?
国王来了他就怂了?
毕竟这个时候,虽然大家已经在讨论限制王权了,但对国王本人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敬意。
毕竟现在的主流思想是君主立宪,大家还是觉得应该要君主的。
路易十六再次催促道:“你们还在的等什么?”
可能国民议会成员的沉默,给了路易十六“我很行”的错觉。
他肉眼可见的强硬了起来,质问道:“是要掀起叛乱吗?”
国民议会的众人继续沉默着。
安宁看出来了,这些人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公开反对国王,毕竟他们现在的主张还是君主立宪,还没有到“路易必须死革命必须活”的地步。
国王的出现,让历史的进程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本来的历史上只有一个典仪官要求代表们解散的时候,米拉波就站了起来。
按理说,历史的大势是固定的,过程会因为一些随机因素而变得不一样。
出现这种程度的变动,应该也是正常情况。
之后大革命应该依然会爆发。
可问题是,那样的大革命,安宁就没看过剧本了,这种动荡的时代没看过剧本可是很可怕的。
以后呆在巴黎的话,巴黎天天断头台砍人,一个搞不好自己就捐了。
润到乡下去,会遇到保王党叛乱,到处杀戴三色徽的爱国者。
不戴三色徽又会被已经杀红眼的共和派当保王党送上断头台……
想来想去,历史还是按照原来的路走比较好。
这样安宁至少知道什么时候该转向什么立场,实现灵活的、独立自主的骑墙。能做到这点就可以呆在巴黎,保王党再怎么叛乱,巴黎作为革命的大本营都是稳固的。
于是安宁站了起来。
路易十六还以为他要走,立刻就笑了:“很好,就是这样,离场吧!”
安宁:“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们是根据人民的意志来到这里的!只有靠刺刀的力量,才能让我们离开!”
路易十六愣住了,显然他没有做好用刺刀驱散代表的心理准备。
另外,会场附近的卫兵,相当于旁听了国民议会这么久的讨论,早就已经被转化了,下令士兵用刺刀对付代表,到时候士兵们把刺刀对准谁还不知道呢。
有安宁带头,米拉波也站起来了:“没错!只有刺刀才能让我们离开!”
伯爵红着脸,看起来非常激动的样子!
西哀士也引言怪气的说:“陛下至今旧习未改。”
路易十六嘴唇颤抖着,看着愤怒的代表们。
突然,他转身,落荒而逃了!
米拉波径直走出代表们座的区域,来到典仪官身边,一把推开他,然后大声说:“我们就在这里,开会!直到制定宪法并且颁布之前,绝不让出这个房间!
“就让陛下用刺刀驱赶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