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你今年过年回苏州吗?我记得好像这几年每年年初一都要去寺庙里烧头香祈福。】
程岁宁怔了下,【应该要回的。】
温瑶:【也是,烧头香这个习惯开始了好像要连着好几年不能断的。你好像是大二那年开始的是吧?】
程岁宁:【嗯。】
可能那段时间太辛苦了,太需要什么东西和信念支撑了,也可能是这是外婆的习惯。老太太那时候身体不好,她就代替着去了。
一年一年的,居然好些年头了。
突然,她捏在手心的手机又震了下,她低头看了看,不是微信消息。
想了想,切到短信页面。
是那个还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的信息——
【不能骗人。】
程岁宁脑袋里自动浮现,他发这条短信的模样,抿着唇笑了下,准备回病房,走了几步,想起自己是用饿了做借口出来的。她去旁边的超市里,买了几样水果拎回去。
等她再回到病房时,周温宴正坐在病床上低头看着手机,手背上又挂了一拼新的吊水。
有的信息和电话进来,手机在震,他先看了下,见不是,神情又淡了些起来。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外面薄薄的光,病房里开着灯也阴沉沉的,这好像是北城冬天特有的一种气质。
孤寂又清冷,和周温宴很像。
程岁宁站在门口没动,很静的看着周温宴。他下颚线凌厉,头发却很柔软。他接完那个工作电话,继续目光专注在等她的消息。
她忽然想起有一年年初一,姑苏西园寺内,银杏叶枯黄衰败落了一地,他藏在人海茫茫里的背影。
那天也是个阴天,只不过苏州的冷潮湿非常,寺庙里烟雾缭绕。明明挤满了来祈福求愿的人,她怎么就能一回头一眼就能见他呢。
她有一秒在想可能是看错了,但下一秒就被否认。
有的人出现,就让她眼里的光也一起出现。
周温宴察觉到什么,侧头看过来,在那瞬间他眼眸也亮了下。
程岁宁在他注视下走了进去,将水果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又转身要拉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她有照顾病人的经验,看了看他床头上方贴着的纸,没有什么饮食忌口。伸手拿出刚刚买的橘子,细致专心的剥起来。
周温宴垂着眸看着她,忽然低声问:“能放出来吗?”
“什么?”程岁宁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他,他没动,要喂的意图很明显。
程岁宁不管他,直接将橘子放到他手心,他笑起来,“微信和之前的手机号。”
她没说话。
他也不催,将橘子咬到嘴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然后说:“很甜。”
她眨了下眼睛,说:“好。”
程岁宁看着他将橘子吃完,拿出手机,在微信列表里一个个翻起来。翻了一遍没找到他,周温宴看着唇抿得重了点。
她又找了第二遍,这次找到了,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刚操作完,手机忽然震了下,程岁宁自己还没看见是谁发的消息,发的是什么。
周温宴的声音耳旁出现,“和陈庭越分手了?”
声音很低,但说不出的惊喜愉悦。
微信页面上——
陈庭越:【到了吗?和周温宴说分说了吗?我不想再被针对了,谢谢。】
程岁宁将手机屏幕按黑,起身要将手里的橘子皮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他手指拽着她,程岁宁的余光避不开他的脸,她心跳快起来。他手指在这一秒又往上了些,压在她脉搏那儿。
和心跳的频率一样,一跳又一跳,快得说不了谎。
程岁宁抿了抿唇:“不是因为你。”
他点点头,手臂从她身后搂过来,环住了腰,她不得已的后退了步,又坐到他床边。
程岁宁看着手里的橘子皮,忽然又想到西园寺厚重橙黄的庙墙。
那天怎么会看见他的呢。
她手里举着像,拜完插进香炉里,在想是去素斋堂里吃碗素面,还是直接回去。
忽然一个青衣僧人,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条,说是有缘人给的。她展开一看,上面写了八个字——‘一岁一礼,得偿所愿。’
字迹可以改变但还是熟悉,她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了。
他是每年都会去,还是只有那一年去呢。
应该都去了吧,虽然没见到,但每一年都会收到一张纸条。
去年,她最迷茫的研究生第一年,她收到的纸条是手掬星辰,梦有彼方。
周温宴见她一直在想什么,“宁宁。”
她眼睫颤了下,然后突然转头,主动亲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