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毛巾拿开,对医生点的点头。
等畑俊六再一次进入病房的时候,梅津美治郎已经穿好了军装,脸上有种苍白的酡红,就像是喝醉了一般,但不大的眼睛依然锐利。
畑俊六偏身对副官丰富道:“守住房门,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是将军!”
等病房内只有两人,畑俊六对梅津美治郎呵呵一笑,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在其对面坐下来,说:“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倒,不过我担心,你留下的这个摊子可不好收拾啊!”
“您费心了。”梅津美治郎淡淡的说了一句。
两人分别处于两个阵营之中,不过梅津美治郎在派系中的立场模糊,在‘长洲——宇垣’一系中,其立场也不是很明确,但他的地位已经不允许他左右摇摆,所以,很多时候他不过是不说话。
对梅津美治郎来说,谈话之后是解脱,他可以坦然的回国,是接受处分也好,被抛弃也罢,最多失去权力中心的位置而已。
但畑俊六可是两个极端,他要继续着在满洲的作战,甚至面临着和梅津美治郎的一样的尴尬局面。
面对曾一阳和陈光的组合,在日军之中,一直被比作双雄的组合,任何一个人都不好对付。
畑俊六阴沉着脸,眼神微微眯起,有种要杀人的冷漠,这一套对梅津美治郎来说根本不起作用,梅津美治郎似乎在两人的角斗中,一点点的找回了自信和健康,坦然的拿起边上的茶杯,低头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畑俊六,眼神中似乎有中难言的笑意。
“梅津君,我是来向您寻求帮助的。”沉默之后,畑俊六终于说了软话,这种压抑的场面,让畑俊六感觉非常不适,凝固的空间像是把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开了一样。
梅津美治郎脸色微微有些沮丧,失败,即使他不承认,他也失败了,在满洲的失败。
曾经关东军总参谋长的那种豪气万丈随着对手的转变,变得荡然无存,他叹了口气道:“保住北满的两个主力师团,渡过这个冬季,或许是最好选择。”就语气来说,更像是自言自语,似乎也是深处逆境最好的结果一般。
“难道就不能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畑俊六是来解决满洲的威胁的,而不是来苟活偷安的。
“因为苏联人从来都没有准备将放弃远东的利益,满洲也是苏联的利益圈。我们的对手虽然狡猾,但是如果没有苏联人在背后的支援,曾一阳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发展到如此规模。”梅津美治郎说话的时候,一时没有控制情绪,语气中充满了怨怼的味道。
“苏联人?”
畑俊六这才明白,梅津美治郎为什么像是一个被捆绑住双手的拳击手,却要面对对手毫无束缚的进攻。
这本来就是一个艰难的战斗,更何况日军的资源本来就很难消耗同时面临两个大国之间的较量。
响鼓不用重锤,畑俊六这才回国味来,原来满洲的作战,重点不在满洲,而是在远东的苏军。只有将对手的后路堵截,那么战斗才能重新开始。
梅津美治郎阴沉沉的看着窗外,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在冬季,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将第8师团撤回来,保存第8和第14师团的战斗力,12师团的作用不在北满战场,而是在南方。”
“你是说放弃北满所有的防御重心?”
“一条已经破碎了的防线,再坚守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梅津美治郎叹气道。
畑俊六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随后就宣读了天皇下达的诏令,还有军部对梅津美治郎的重新任命的文件。
一场战略级别的统帅之间的交接,就在关东军内部一间普通的病房内进行着。
畑俊六离开的时候,显得心事重重。
不仅充分意识到了今后他的对手的难缠,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北满的战斗必须在几天之内停下来,前线作战的部队,一部分退守白城至齐齐哈尔的防线,用来控制北去的铁道线。
另一部分才是他最头痛的,12师团。
黑河的日军边防司令部还是否要设立?
这是一个艰难的问题,是否乘着黑龙江上还没有封冻,将三万关东军精锐都撤回来?
相比其他将领,河边正三和牟田口廉也都不是善茬,说不定那天脑袋发热就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牟田口廉也曾经可是拿着手上的一个联队,去进攻拥有数万大军的29军。
畑俊六站在门庭的台阶上,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细碎的的雪花,暗忖:“还是给陆军部发一份电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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