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场景实在太诡异了,给沐之秋造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突,让她的脊背上渗出一层层冷汗。
不知道老顽童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悄悄伸出一只手抚在了她的后背上。沐之秋感受到一股暖烘烘的气流顺着后心缓缓流入,就像萧逸在她身边一样。
砰砰乱跳的心顷刻间安定下来,身体下意识地往老顽童身边靠了靠。哪想感激的情绪还没表露出来,老顽童突然凑到她耳边说:“秋儿?你这舅舅是个蠢蛋!若是逸儿,定然不会留恋一张纸上的画像,而是直接玉雕、蜡染或木刻一个真人大小的婷芳小公主,那般抱着也舒服一点不是?便是晚上想抱着睡觉也会方便许多。”
沐之秋的一口气差点倒不上来,师父哟!亏着您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觉得您是个和萧逸一样腹黑、闷骚的老流氓!
不过紧张的情绪却被老顽童的这番话打破,理智和冷静顷刻间便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师父!谢谢您!”
老顽童无声地咧咧嘴:“要不要为师下去把他打晕?”
“不可!”想了想,沐之秋道:“盯着他,应该可以发现线索。”
才说完,屋里的褚云鹏竟倏地一下抬起了头,但他整个人依旧趴在墙面上,诡异的模样让沐之秋产生出一种置身于恐怖片中的感觉。
沐之秋的第一反应就是被发现了,出人意料的是褚云鹏却仰头大笑起来,他笑得苦涩至极,也憋屈至极。沐之秋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笑得那么压抑,那么难过,让她心头泛起浓烈的不忍,甚至产生出一股要跳下去将褚云鹏抱在怀里的强烈冲动。
之所以她会有这种冲动,不仅仅是褚云鹏和娘亲有着七分相似的容貌,更重要的是褚云鹏笑得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一个男人,笑得如此疯狂,眸中的情感如此强烈,如此痛苦,却没有发出丝毫响声,这个男人的内心该有多么压抑?饶是沐之秋极少对谁产生出怜悯之心,此时竟也热泪盈眶。
“阿芳?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回来了?”
若不是突然听见这句话,沐之秋还以为自己看见的是无声电视。
“你不放心哥哥,所以你化身为秋儿来看哥哥了么?”
沐之秋一愣,却听褚云鹏又道:“你告诉哥哥,我该怎么办?五万人,五万褚国百姓和将士的性命,哥哥该不该视而不见地包庇你?该不该?”
“倘若哥哥不是皇帝,固然可以不顾百姓死活,可是阿芳,你告诉我,若放过秋儿,黎城惨死的五万人该向何人伸冤?若杀了秋儿,阿芳?你会不会怪哥哥?会不会?”
一道细碎的星光从褚云鹏眸中滑落,他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痴迷于疯狂,“你为什么要抛弃哥哥?为什么?沐忠国哪里比哥哥好?阿芳?你好狠的心哪!”
狠狠地对着俏生生的画中人吻下去,便是这般趴在房顶上看,沐之秋都能感受到褚云鹏的恨。他吻得非常狠,不知道是磕破了嘴唇还是磕破了牙龈,画像中娘亲的唇角、面颊和眉宇间顿时被染上了点点猩红,看起来就像娘亲的脸在往外淌血一般,直瞧得沐之秋心惊肉跳。
“师,师父!你还是下去打晕他……”
话还没有说完,褚云鹏刷地一下将墙上的画像揭了下来,“走!哥哥带你去瞧瞧静安王朝造的孽,去瞧瞧你那个好女婿干的好事!”
猛地握住老顽童的手,沐之秋冲他点了点头。
沐之秋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皇宫都会有密室、密道这样的东西,但显然她遇到的都是这样。有老顽童保驾,除了不能飞上天,只怕再也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和跟踪不了的人。他们很快就跟着褚云鹏来到了另一个密室,与方才那个不同,这间密室更像个大牢房,门外亦有重兵把守。
守门的卫兵看见褚云鹏却不做声,只默默地行礼便打开了门。
故伎重演地趴在屋顶上行不通,所以这次老顽童索性利用地遁,直接钻进密室里去了。
缩在烛光无法照到的视觉死角,沐之秋的眼睛瞪得很大。有些事情她料到了经过,也料到了结果,但却没办法在脑子里勾勒出真实场景。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突然同情起褚云鹏来。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痴迷娘亲,才会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仇恨还留下他们的性命?眼前这种场面沐之秋甚至经历过,那就是萧逸深夜带她入霞帔宫去给萧夜验尸。
现在这间屋子里不是空的,事实上屋子里有很多人,不止是死人,还有活人。那些堆得像山一样的死人沐之秋数不过来,可是活人,沐之秋扫过去,至少也有四五十个。
这些人当中有不少脸是沐之秋白日里在国宴上见过的,只是,此时他们的表情都是扭曲的,带着强烈的愤怒和憎恨。
如此庞大的数量,褚国的肱骨大臣们都到齐了吧?算得上是一场扩大的声讨大会了。
怪不得褚国大臣们倾巢而动会选择聚在这间密室里开声讨大会,与其说这是间密室,还不如说它是间冰室,或者冷库。
看见褚云鹏进来,这些人哗啦一下全部跪下,“皇上!您可想好了?”
“你们这是在威胁朕?”
“皇上?”一个老臣膝行到褚云鹏脚旁,“那萧楠虽说是香香公主的驸马,但尚未大婚,皇上完全无需顾忌情面……”
“可是香香公主今日的表现尔等也看见了,难不成你们想逼死她吗?”
那老臣一愣,却又有几名大臣膝行而至,异口同声道:“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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