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听错了,半晌才黯然道:“公主是金枝玉叶,配我这等奴才实在是委屈,朝中那样多顶好的大人,不乏年轻有为之士,公主若是见了眼缘好的……”
他还未说完,一根纤细如玉的指头便横在了他的唇上,将他后边的话生生给堵了回去。
“怎的你也和小葵似地婆婆妈妈起来,本公主和你说过的,莫要妄自菲薄,竟是忘了?”
“我……”夏晟卿低低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怕自己如今的这个身份给不了夏子衿什么,她是公主,他是奴才,这样的姻亲只会让她遭人非议。
“呐,不许反悔,婚都赐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夏晟卿心底的涟漪波动着,终了还是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是欢喜的,也是小心翼翼的。
夏子衿靠在他的肩头,眼皮渐渐合上,呼吸也越来越均匀。空气里梨花酿的丝丝甜意仿佛蔓延了开来,渗进夏晟卿的肌肤,他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夏子衿的脸颊,扬起一抹笑意。
深秋的早晨格外地清冷,大莱王朝的金銮殿之上,明圣帝在听清了从江南前站快马加鞭传到大殿之上的讯息,整个人有些瘫软起来。
“瘟疫……”
传讯的使臣跪地沉声,想起了江南荒野里那千万得瘟疫而亡的人堆积得像小山一样的尸体,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禀皇上!千真万确!都督与各位州长启程前往上京的两日之后,江南便开始大肆传染起了瘟疫,许多百姓躲过了水灾,却躲不过更为致命的瘟疫!现如今江南一片萧条,大地呜咽,百姓哀嚎,民不聊生!”
立在群臣行列之中的江南都督与各州长皆是身影一晃,有几人甚至嚎啕大哭了起来。
“皇上!求皇上为我们江南百姓做主啊!”
都督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之上,两鬓已经微白的他颤抖着双臂,忍不住也潸然泪下,那是他管理了几十年的地方,天灾,人祸,那个曾经充满了吴侬软语山水调的江南,如今却成了人间的阿鼻地狱。
各州长皆是老泪纵横,跟着都督一同跪地而拜,悲怆之意不免令人动容。
“臣听闻治水使节的方案乃皇上的明珠公主所写,这方案,确实害死我江南数万百姓的罪魁祸首啊!”
都督愤愤道,林润玉从办砸了事情之后便一直用夏子衿做挡箭牌,江南都督年岁已高,是个迂腐的木头脑袋,本就觉得女子天性愚笨,怎会写得出什么好的方案,这厢林润玉的推脱之词,他便更是深信不疑,认为是夏子衿哗众取宠写了害人的案子,才害了江南的百姓。
“这……”明圣帝搓了搓下巴,眉头紧锁,说道,“朕昨日已经罚过子衿了,令她全数财产充公,拨进赈灾银里。”
都督愤恨地摇了摇头,声音慷慨激昂道:“难道皇上眼里,我江南百姓就只值区区一些银钱不成!明珠公主害死了数万百姓,又惹怒了上天!上天已经降下瘟疫作为警示,难道皇上还要坐视不理吗!”
明圣帝嗅到了嘟嘟话中的深意,十分惊愕。
“你的意思……”
都督与各州长相视一眼,深深拜下身子,齐声喊道:“求皇上赐死明珠公主,以息上天之怒,平百姓之愤!”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众臣介是愕然,纷纷交耳起来。赐死公主是何等大事,可如今江南死伤数以万计,同样是震惊大莱王朝上下的惨剧,二者孰轻孰重,明圣帝又会如何决断?
“皇上!皇上不可啊!”站在群臣之中的柳相卿与安祁安栎父子三人齐齐上前跪地,柳相卿高呼一声,整个人跪着贴向地面,十分胆战心惊。
“明珠公主金枝玉叶,不过才十七的年华,怎可轻易一言便断送她的性命!”
都督怒然指着柳相卿,质问道:“难道我江南百姓的性命便可以轻易地断送不成!”
“到底是否是公主的方案出了问题,现在都还不得而知,都督大人的定论未免下得太早了吧!”安祁回击道。
柳家父子三人皆是为夏子衿说着话,江南一派的人又坚持要赐死夏子衿,明圣帝夹在中间,十分头疼,平心而论,他是不愿意赐死夏子衿的,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江南的百姓再多,也不过是尔尔众生,少了几万人,明年照旧会有新生。
此时群臣之前的太子却迈步向前拱手道:“父皇!儿臣深知父皇喜爱皇妹,只是如今皇妹犯下了触怒天神的大过,若是皇妹不牺牲小我,平息上天的怒火,又有多少百姓要受煎熬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