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止桉,恰巧他也放下笔看向镜头,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迟喻的眼尾慢慢向下垂,长而直的睫毛几乎触到了下眼睑,迟喻莫名想笑。付止桉脑袋微微一偏,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悬在半空的指尖一颤一颤。
只笑了两声,两人又恢复了缄默。
再见面的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因为迟喻讨厌等待和猜测,再加上迟越狄给他的零花钱实在是花不完,在高考的前一天,迟喻决定勉为其难的回个国,顺便再去看一眼付止桉。芝加哥高中的课程结束的早,essay交完的第二天迟喻便开始收拾东西,摊开行李箱,在房间里弄得叮当作响。
“你什么时候回来。”李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房门口,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得笔直。
“周四。”迟喻试图把一套欧式餐具塞进行李箱,好几次尝试无果之后,他才憋着火回答:“我周五还有presentation,要回来。”
李澈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重新抬起头,声音不大不小:“周五我要开会。”
言下之意是你回来到机场没人接,迟喻箱子收的差不多了,他站直身子,不咸不淡的冲着李澈掀了掀唇角,说:“我以为你是特维斯的保姆呢,天天憋家里做饭。”
李澈无所谓的耸耸肩,从门把手拿下个环保袋顺手扔给他,迟喻试了试,刚好能装下那套欧式餐具。他抬头打算道谢,门口站着的那人已经不见了。
迟喻回国的时间恰好是付止桉高考的第二天,他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把回国的消息告诉付止桉。因为走的急,十二三个小时的行程,却在中转机场待了将近六个小时。迟喻蜷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体型巨大的餐具套装,包装盒的一角戳的下巴有点痛,但他也没撒手。
长途飞机像是会吸干人阳气的妖怪,在取托运行李时,迟喻只觉得步子漂浮。
迟喻提前打听好了付止桉的考场,从机场出来,看着门口等待出租车的长队,迟喻不耐烦的扯了扯衣领。戴着金链子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用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帅哥,坐我车吧,不用等。”
迟喻不太想坐那辆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桑塔纳,但他只犹豫了一秒就上了车。和他想象中差不多,坐垫乌七八黑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的烟草味。
走到一半,迟喻从贴了太阳膜的车窗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头顶的碎发翘起一撮,双眼无神,透着奔波之后的疲惫。他美滋滋的拉开双肩包,从里面掏出黑色的鸭舌帽戴上,为有先见之明的自己感到自豪。
在高考期间,路上的车少了许多,没用太多时间便到了付止桉所在的考场。迟喻大方的从口袋里掏出两百扔在前座,司机也喜笑颜开,忙下车去后备箱给他拿行李。迟喻拖着行李箱站在大太阳下,汗水顺着侧颈流进衣领,衣服湿透几乎黏在身上,但迟喻还是觉得心情不错。
毒辣的阳光让迟喻几乎睁不开眼,陆续有人走出校门,迟喻情不自禁踮着脚尖往里看。顺着人流,迟喻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白色t恤的付止桉,他是长高了,混在人群中也十分显眼。他看着付止桉离他越来越近,原本匀速前进的脚步突然被打断。
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付止桉侧过身。不知道听她说了点什么,唇角一勾笑了出来。
好像有人点燃了迟喻脑子里那根细细的引信,嘣的一声,炸的连渣都不剩。
他攥紧了手里拎着的环保袋,抬起左手把头顶的帽子取下,用扔铁饼的劲儿朝着付止桉扔过去。
“付止桉,我操你妈!”
迟喻听见自己这么说,然后他看到付止桉那张苍白的面容,从冷淡转为惊愕,然后目不斜视的大步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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