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头自顾自说得慷慨激昂的,然而电话里传出的却并不是他邵爹的声音。
顾延舟:“你爹还在睡觉,有什么事情等他睡醒了再说。”
李光宗愣了两秒。
顾延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没了。”李光宗不会连这点事情都反应不过来,他又是惊又是喜,“你们慢慢睡哈,不急,吴导那边我跟他换个时间,像这么一个生机勃勃的美好早晨,不能浪费,当然不能浪费。”
李光宗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了,感觉越说越污,非常自觉地挂断了电话。
邵司眼睛睁不太开,皱眉道:“他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顾延舟伸手揉揉邵司发顶:“生机勃勃的美好早晨?”
“……”
“你嗓子怎么那么哑?”顾延舟撑着手坐起来,用额头去贴他的,量了量体温,确定不是昨晚着凉发烧。
邵司倒是很坦然:“叫的。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顾延舟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邵司装腔作势装半天终于装不下去、最后带着点哭腔求饶的声音。平日里邵司音质偏冷,但是在这种时候,这把声音越哑越勾人,跟掺了酒似的,尾音格外撩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延舟掀开被子下了床。
邵司看着他:“你干嘛去?”
顾延舟道:“生机勃勃的早晨,洗个冷水澡。洗完给你做早餐。”
“……”
浴室里很快响起一阵水声。
邵司一时间也睡不着了,他艰难地半坐起身,抓抓头发回忆道:“我操/我昨天都说了些什么。”
做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耳尖都烧得泛红。
电视遥控正好就在枕头底下,邵司坐起来的时候碰到,硌得慌,于是干脆将它拿出来,顺便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好是新闻台。
女主持一身正装,表情极其严肃,眉头还隐约皱着。
她缓缓道:“紧急插播一则报道。今天早上,侨安小学附近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位就读于侨安小学,下学期马上就要升三年级的女童。就在今天上午九点左右,警方接到路人报警。报警人王女士说,她今天跟往常一样,走这条近道去菜市场买菜,然而她走进小巷子里却闻到一种古怪的味道。”
说完,主持人转过身,带领着大家一起看向身后那块大屏幕。
那是一段视频记录,王女士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她站在案发地附近,身后是一道黄色的警戒线:“我一开始以为是谁杀了什么鸡鸭鹅的,没素质往这里扔,因为血腥味特重,我闻着直犯冲。等我往前走两步一看,看到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塑料袋里还有血慢慢渗出来……”
她本来觉得晦气,急急忙忙就要走出去。然而她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到一只像手一样的东西垂在大塑料袋外边。
那只手很小,手上还沾着斑斑血迹。
画面切回,女主持人又道:“近期,类似案件已经是第三起,作案手法极其相似,不排除是同一个人所为,请大家出门的时候多加小心,有什么线索也可以拨打警局举报热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侨安小学,小巷弄,垃圾桶。
这三个字眼串起来,电光火石间,邵司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他记忆力向来很好,几乎不会出现偏差。
不过当时只是匆匆忙忙间瞥见过一眼,尽管可疑,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这则紧急新闻很快播报完,电视机屏幕上又切回至原先的节目,一位身穿蓝色制服的主持人继续介绍国内外新闻要事。
“前几天广受大家关注的留学生事件有了最新进展,按照德国的法律,判其十二年刑期,据悉这位难民就住在大学附近的难民营里……”
顾延舟洗过澡,拉开浴室门出来,就看见邵司浑身无力地靠在床上,被子堪堪遮在腰间,眼神困倦,身上全是他昨晚弄出来的印记。
他擦擦头发走过去,提醒道:“大早上的勾引谁,被子拉上,着凉怎么办。”
然而邵司低着头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听了这话半天没动弹:“等会儿啊。”
顾延舟也是服了,只好走过去给他盖被子,起身的时候,余光瞥见熟悉的微博界面。
邵司终于找到刚才那段新闻纪录,将这段一分半的视频进度条拖至中间,正好卡在王女士接受采访那个画面上。
——就是这里。
邵司紧紧盯着王女士身后,那条幽深的巷弄,还有那个饱受风吹日晒,桶身向一边歪曲的垃圾桶。
这个地方他绝对不会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