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对于索额图嘴里毫不避讳的话,陈文心早已习惯了。
她轻轻一呻,“当然不是。”
“皇上密诏说的清清楚楚,储君便是四阿哥,用得着谁让?”
不等索额图开口,她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地继续道:“反倒是索大人想借着二贝勒谋朝篡位,二贝勒不肯同流合污,索大人现在对他做了什么,让他上不了朝?”
陈文心言辞锋利,竟丝毫不逊于索额图。
当下这个情形,满宫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这样大胆。
一个皇位挂在嘴边,一个谋朝篡位挂在嘴边。
真是谁也不让谁。
索额图从前丝毫没有看出来,陈文心竟然有这么硬的骨头。
陈希亥也心宽得很,朝政上出了任何问题,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副模样,比他索额图这个奸臣还要奸臣。
这块硬骨头再不啃下来,只怕皇上的灵位就要抬回来了。
那个时候,那三十万大军会拥立二贝勒还是四阿哥,这话就说不准了。
索额图想着,是时候该把筹码拿出来了。
他笑了笑,站了出来,朝着陈文心深深一躬。
“皇贵妃娘娘,二贝勒是先皇后嫡子,理应继承大统,你何必执迷不悟?那四阿哥也不是你生的,你就非为他谋划不成么?”
陈文心不为所动。
“本宫不为任何人谋划,只遵照皇上的旨意来办。任何不尊圣旨的,都是乱臣贼子,必当诛之!”
她水杏一般的美目中,爆出一股杀机。
想到二贝勒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就越发对索额图感到愤怒。
她费尽心思保护着皇上的每个孩子,没想到还是保护不了二贝勒。
索额图被她眼中的杀机一惊,又强做镇定。
他放低了身段,循循善诱,“皇贵妃娘娘,只要你不再执迷不悟,我索额图敢保证,二贝勒登基之后你仍然是母后皇太后!”
索额图此言一出,便是向陈希亥这一党,抛出了橄榄枝。
陈文心笑着反问道:“哦?”
索额图自以为有望,“您是皇贵妃,又有皇上密诏亲封皇后,只要你拥护二贝勒,皇太后自然是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等二贝勒当上了皇上,他便是手握天下的权臣,到时候,还怕收拾不了一个皇太后?
一个区区汉女,和二贝勒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容易得很。
索额图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是牺牲巨大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下陈文心应该会同意他的建议。
没想到,座上的陈文心哈哈大笑。
“索额图啊索额图,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后,不论哪个阿哥即位,本宫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用得着你来保证?”
她捧腹大笑,笑得人不禁担心,她腹中的龙胎。
索额图被她这一说,气得面如猪肝。
好在和陈文心很快就笑完了,意犹未尽道:“本宫告诉你,皇上的密诏,就是圣旨,容不得你讨价还价!皇上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容更改!”
她衣袖一拂,决绝而果断。
京中形势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陈文心还能有这般毫不退让的霸气,实在令人心惊。
索额图自觉自己下错了一步棋。
他原以为自己先退让一步,陈文心一个妇道人家,惊惧之下一定会顺势同意。
没想到她不但没有同意,还这样咄咄逼人地回绝了自己。
这下,他这一边的气焰就低了许多。
二贝勒又倒戈了,他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怒之下,他索性道:“皇贵妃!你年纪小小不懂事,本官不怪你,就劝你一句,什么事都别做得太绝了!”
陈文心一听,做出一副纳罕的样子。
她朝着人群中的陈希亥道:“父亲,索大人说我年纪小小不知事,女儿便问您一句,乱臣贼子,当诛不当诛?”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陈希亥。
陈文心果断拒绝了索额图,那陈希亥呢?
他可有这样的胆气,可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皇太后之父的尊荣?
只见陈希亥淡淡一笑,“朝堂之上,不论父女,只论君臣。皇后娘娘是君,老臣是臣。不过既然索大人有此一说,老臣便倚老卖老,回皇后娘娘一句——”
“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索额图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咳嗽。
这陈家父女,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真是气煞我也!
陈文心在上首拍掌大笑,“好,好!不愧是本宫的父亲,不愧是皇上亲自任命的辅政大臣!”
说罢朝着索额图一看,“索大人,你说我今日是诛你呢,还是诛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