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新君身边的太监道:“陛下,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这里接到线报,说有北面边军的人偷偷进了太上皇的寝宫。”
新君道:“父皇找寡人肯定是有事,但寡人相信他不会害寡人,至于北面边军的人找他,无非是说寡人坏话而已,在这大内,没人能把寡人怎么样。”
整理好仪容后,新君就去老国君的寝宫见他。
看到老国君苍老了许多,新君也是有些心酸,说道:“孩儿见过父皇。”
老国君道:“听说你天天忙于政事,我本不该打扰你,但最近朝野中有人似乎对你不满,我叫你过来,就是给你提个醒,做事还是公道一些,小心一些为好。”
新君听了老国君的话后,不以为然,便道:“是不是北面的边军对我不满?”
老国君点头道:“刚有个北面边军的人来见我,跟我说了一些事。”
他这话一说,新君倒是心头一暖,如果老国君把这事瞒着,说明他是真的想复位,那新君只好采取一点非常手段了,可那样一来,也会让他十分难过。
新君道:“多谢父皇提醒,孩儿会小心的。”
他斟酌一会,又道:“以前父皇常服用国师的丹药时,气色比现在好很多,听说父皇已经将那些丹药吃完了,孩儿再去向国师求一些来。”
国君生气道:“他的东西,我死也不要。”
新君一叹,其实说起来这事也是父皇不地道。人先是给你驱除了鬼物,后来又送丹药,结果就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派人去拆人家的道观,换谁也难以忍下这口气。何况国师本事那么大,父皇也一点都不事先掂量一下。
但新君知道父皇是什么脾气,故而没有多说别的话,父子两许久未见,便闲话了一会家常。只是现在两人相处起来,还是有些尴尬,没过多久,新君就告辞离开。
如此,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冬去春来,到了二月份。
西北虽然是苦寒之地,但二月时,已经稍稍有些暖意,新君又有了闲暇,便决定再次去白云观。
仍是微服出巡,尚未至白云观山脚下,却发现了一处断崖。
新君对左右道:“上次来,没有这断崖吧。”
左右都道:“没有。”
新君疑惑道:“难道走错路了。”
他又看前方,青山隐隐在望,上面有一道观,露出飞檐一角,应是白云观无疑。
左右道:“陛下快看,那里有一条铁索。”
这断崖下雾气飘浮,也不知道有多深,唯有一条孤零零的铁索将两边连接起来。新君身边虽然有护卫,武功不浅,但山风不定,铁索也不粗,护卫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背着国君过去。
他们正为难间,忽地听到一阵歌声: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
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
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
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
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
不会计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
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放眼望过去,正是一个樵夫,只见他一双布鞋,担着一捆百来斤的柴火,踩在细细的铁索上,唱着道歌,健步如飞,不多时便从断崖另一边走了过来。
新君道:“这人怕不是个奇人异士,我们上前拦住他,问一问。”
左右得了新君吩咐,便上前拦住樵夫。
樵夫道:“你们哪来的,拦我干什么。”
新君走过来道:“这位大哥,我瞧你过这铁索桥,如履平地,应当是极有本事的人,便想结交一番。”
樵夫忙道:“你这官人,莫要抬举我,我哪里有什么本事。只是前些日子,不知怎地,这里的大地突然裂开,出现一个断崖。我每日要上山砍柴,补贴家用,有了这断崖,便不能入山。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砍不到柴,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说来不怕官人笑话,那日我就对着这断崖哭起来,没想到却把山上白云观的神仙惹来。他问我为什么哭。
我就把实情相告。神仙听了我诉苦,说到这断崖是他弄出来的,正是为了防止闲人进山。他又看我可怜,便扯出一条铁索,告诉我今后就踩着这条铁索进出山中。我这人一贯胆子小,何况这只是一条孤零零的铁索,哪里敢踩着过去,便苦求神仙,另外帮我想个法子。
神仙便传了我一套步法,他说这叫梯云纵,练得好了,连天上的白云都能踩上去。我学了之后,果然轻而易举地踩着铁索过崖。我回家告诉妻子,她让我要知恩图报,报答神仙,我就提着家里的土鸡土蛋,又去河里捉了一尾鱼送到观里去,你刚才听到我唱的道歌,便是去观里时,我听神仙正在吟,顺便就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