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文翎停在竹烟斋门口,才开口道,“江芸娘,你是不是也很恨我?”
他用了个也字。
江芸娘半眯起眼睛,“是啊。”
“可我当初也是被逼无奈,你又何必耿耿于怀那些事,无非......”
“无非什么?”江芸娘打断宋文翎的话,“大过年的,二爷还是让自己舒坦点,别来没事找骂。既然敢做,就要敢认,何必虚伪地再说些让人恶心的话?”
现在的江芸娘怼起宋文翎来,是毫不留情。
骂完宋文翎之后,江芸娘转身就走,进了春熙苑,赶忙叫人端上铜炉,带着秋月她们吃了起来。
屋内升起热气,屋外下起了鹅毛大雪。
次日江芸娘醒来时,外边的雪已经堆砌到了膝盖,几个粗使丫鬟正在扫雪。
大年初一是要去庙里上香的,这些日子,江芸娘都对外说病了,便没跟着去上香。
她也不想和宋家人一块去,还不如在园子里堆雪人玩。
让她没想到的,宋文简也没有去。
“二嫂嫂不是病了?”宋文简笑盈盈地走来,他虽拆穿江芸娘,但他的语气是带着玩笑似的,并没有恶意。
江芸娘愣了下,随后笑着道,“三爷不也是说身子不好,大雪天的,还是在府里比较好。”
“也是,二嫂嫂说得对。”宋文简没再多言,他今儿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把脖子以下都紧紧包着,只露出白皙的脸。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宋文简的气色好了许多。之前是瘦得可怕,面颊都凹了进去,如今脸上多了些许的盈润,倒是让气质更加温润。
江芸娘多看了宋文简两眼,在宋家的三兄弟里,宋文简的长相最为出色。若是宋文简日后能科举有成,想来会得不少姑娘的喜欢。
两个人站在雪地上,一个在玩,一个在看,半晌儿的功夫便过去了。
初一过后,便是各种走亲戚,江芸娘全部都推了,既然张氏要她病着,她就先装一段时间。
直到正月初七这日,秋月去领月银时,黑着脸回来了。
“咱们院子的份例,都是和大奶奶那一样的,今儿个奴婢去的时候,分明看到竹青领了红柳炭,但三太太身边的彩霞非说没有了。她这不是厚此薄彼,故意克扣我们的用度?”秋月气红了脸,“之前我还说三太太看着好些,现在看来,也是个不好的。”
夏荷过来道,“上个月奴婢去领布料时,也是说今年的份例不如以前多,少了我们两匹。这个倒是大奶奶也一样少了,所以咱们去闹也没用。就是不知道,三太太会不会私下补给大奶奶。”
秋月,“肯定会的,今儿我就是觉得奇怪,这才偷偷藏了起来,这才看到竹青去而复返,不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二奶奶,三太太今儿能少我们一些炭,明儿就能少更多东西,她这是故意针对我们。”
江芸娘对此也有些意外,“府里近来事多,用钱的地方多,三太太以此为由节俭也可以,但两碗水端不平,这就不行了。秋月,你把今日听到的,看到的,都去和大太太说一声。就说我年轻不懂事,不知道是不是有误会,让大太太去想法子处理。”
自从管家权被孟氏抢走后,张氏就对孟氏记恨上了,巴不得快点抓到孟氏的把柄。现在江芸娘让秋月去传话,便是给了张氏机会,张氏肯定会以此对付孟氏,根本不需要江芸娘出手。
秋月最乐意办这种事,立马跑着去找大太太。
等秋月走后,屋里只剩下孙嬷嬷一个,她到底年纪大一些,眼光也更长远。
“二奶奶,您别烦老奴多嘴,您现在的日子看着不错,但随时都可能会被人害了去。这样的日子总归过不了一辈子,老奴知道您是个有主意的人,不如趁着年轻,早早做个打算吧。您若是愿意豁出去,夫人那也会帮您的。”孙嬷嬷语重心长地道。
“我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我是可以豁出去不顾祖母,然后和宋家撕破脸。但我母亲就要因此被人指指点点,还要承受巨大的压力。母亲为我谋划了那么多,我总不能让她再为我受苦。嬷嬷说的,我心中都有数,我会为自己安排好以后的。”江芸娘刚说完,冬梅拿着一封请帖来,说是兴平县主邀她过府赏梅。
看着手中的请帖,江芸娘和孙嬷嬷盈盈一笑,“嬷嬷瞧,这不就是来了个靠山。”
兴平县主是盛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女,她的请帖含金量极高,若是能和她结交上,盛京里的大部分人都要给江芸娘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