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你父亲曾经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父亲……”
“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杜墨思脸色微微涨红,“我此生穷极一生的愿望就是摆脱他的光环,不再走他的老路。”
“我如今读书既要匡扶正义,也要为了我所在乎的家人亲人,自古以来忠孝难以两全,我偏要全全看。”
少年意气奋发,锋芒毕露,竟是堵得沈知仪说不出话来。
一大一小,像是一对儿生死较量的对手,又是割舍不掉的忘年交。
许久沈知仪站了起来,站在窗边看向了外面血色残阳下的风景,缓缓道:“年轻真好啊,可以无所顾忌,可以恣意张扬,但是孩子啊。”
“沈叔有些话要替你的父亲教给你,世事难料,宦海沉浮,黑与白,好与坏也都没有你所以为的那般分明。”
“万事万物发乎情止乎礼,国法家规,方圆乾坤,不是你以为的那般简单。”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青衣少年,笔挺如松,未来的一颗新星。
他那么的鲜活有朝气,只是棱角太尖锐了些。
“墨思,你这一次春闱的时候就住在京城的沈家吧。”
杜墨思顿时眼底一亮,难不成意味着他能做沈大人的门生了吗?
他忙跪了下来:“多谢大人。”
沈知仪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定定看着杜子腾的儿子,眉眼间有他父亲的影子,狂傲不羁,却比他父亲更多了几分阴戾狠辣。
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他父亲活得纯粹,这个孩子却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复杂地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必须得带在身边不能让他长歪了去。
不然他对不起死去的人,也对不住活着的人。
他这些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很多后事,还有对亲人,对友人,对故人,对那些冤魂一样样都得有个交代了。
其实他也很累了,能在浮生中多偷了十几年的活命,便也是知足了。
他们这些老家伙们究竟都会告别这个世界,唯一能做的就是下一代的这些苗儿们,好好呵护好,长得整整齐齐的,才不枉此生这短暂的一遭。
沈知仪拍了拍杜墨思的肩头道:“孩子,沈叔只送你一句话,刚柔并济,仁者无敌。”
“懂了吗?”
杜墨思一愣,貌似懂了,又或许没懂,可他也不在乎。
人生的路本就是如此,浅浅慢行,且行且琢磨吧。
大周承平十四年春,承平帝登基以来人数最多的春闱拉开了序幕。
到了揭榜的日子了,在沈府住了快一年的杜墨思今日的心情有些忐忑。
沈府的管家李叔早早就去东司马门外看放榜的消息了,致远也是急得抓耳挠腮不成体统。
唯独杜墨思还坐在书房里低着头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可紧紧攥着的笔却是越写越是僵硬的厉害。
当年他父亲参加春闱的时候,一举拿下了探花郎。
他一直咬着牙拼着命,几乎为了这一场春闱脱了一层皮,可到头来需要看结果的时候,他却慌了。
“少爷!少爷!明经科的名单出来了,再有一个时辰就是进士科了!”
“明经科有没有我的名字?”杜墨思脱口而出。
致远脸色微微一僵:“回少爷的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