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间的常青树

啊？这……这也太开玩笑了吧。”

    听到这个说法，着实让青叶天启吃惊，本以为学会了口诀，就可以立即让自己拥有入道的资格，不想竟然还有这么难的一个测试在等待着自己……

    恒余镇青叶家。

    夕阳余晖尽散，夜幕已经铺满了整个天空。

    青叶天启呆坐在自己的屋内，想着今天梓楠湘与自己说的话，心里已经暗下主意，今晚就要测试自己是否具备加入魂道的资质，理想的情况是自己在使出化灵决后，可以在数秒内将散落的豆子全部收集齐，而后明天就可以去拜见桦山朝曦观的观主，就此完成拜师，而后就是梓楠湘说的那样，每天晨起采息、傍晚练剑，即便每周要去观中修炼六天，自己也不会觉得辛苦，毕竟这或许是个实现自己大侠梦的机会，而且……在那里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看到苇叶伊织……可以说一旦入道，全都是好事在等着自己。

    桦山朝曦观观主禅室。

    此时梓楠湘已经来到了师父钟谷为的身旁，在一旁陪师傅静坐。

    钟谷为双手拿着一串玉珠手串，正在用手指盘弄，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是却对周围的事物了如指掌。

    梓楠湘陪坐一旁，只是低着头，但可能是紧张的缘故，使得她一直在拨弄自己的手指。

    钟谷为：“湘儿，你有心事了？”

    早就觉察出问题的自己，却一直在等待着徒儿先开口，但在明确她不好说出口后，便只能去问了。

    梓楠湘：“师父……我……”

    钟谷为：“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还有什么话不能与为师说？”

    梓楠湘：“师父，徒儿有个疑问，为何咱们观中从不收男弟子？”

    钟谷为：“嗯？”

    闻听此言，似乎心中已有了猜想，手中的玉珠手串随即放下，转过头来看了看眼前的梓楠湘。

    ‘湘儿也长大了，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她亲自去体会的……’

    这么一看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起来。

    钟谷为：“并非我不收男弟子，而是……男子一般都争强好胜，所以即便要加入魂道，也大都会去选择劫魂道，而并不是我们的御魂道，毕竟在三系魂道中，我御魂道是最不起眼的，所以御魂道中的男弟子本就不多，我这里道观又小，自然也就没有男弟子了。”

    梓楠湘：“那……师父您有考虑过收一个吗？”

    钟谷为：“呵呵，这收徒弟还是要看缘分的，可遇而不可求啊。”

    梓楠湘：“就像……就像苇叶师妹那样？”

    钟谷为：“是啊。”

    师徒二人看似随意的聊天，但是其中一个却是心怀有事，而另一个又碍于点破。

    恒余镇青叶家。

    就在刚刚青叶天启神秘兮兮的来到家里的厨房，顺手从角落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小撮黄豆，因为青叶家是开豆腐铺的，所以黄豆非常富裕。

    青叶天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好了门窗并遮挡住了窗帘，之后吹灭了烛灯，屋内瞬间被黑暗笼罩，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青叶天启随即从衣袋中取出了黄豆，当攥紧的拳头逐渐放松力道后，黄豆一颗颗的从掌心滑落，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后向随机的方向滚动过去，总共十二颗黄豆就此散落在了屋子里。

    青叶天启按照梓楠湘所教的那样，念出口诀催动道法，但却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青叶天启：“诶？！啥情况？不应该啊，我应该没有念错口诀吧，为什么没有任何感觉呢……”

    想起昨天苇叶伊织在书院中捉妖的场景，她那时的灵动的身法和不寻常的气势，再次在脑内重现，只是这重现的场景中，最让自己难以忘却的却是，那因专注而显得不在稚嫩的容颜，还有那因肢体动作而出现的裙角飞扬，连洁白的脚踝都在自己的脑内被特写出来。

    青叶天启：“笨蛋天启！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是让你回想她的施术过程，以此来作为参考，帮助自己实现灵力激活，你怎么可以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用拳头重重的砸了自己的脑壳几下，想以此来阻止胡思乱想。

    在这片漆黑当中，青叶天启又再三尝试了几次咏诵口诀，来催动功法，但却都以失败告终，根本没有任何奇异的事情发生。

    青叶天启：“可恶……不应该的呀，如果梓楠湘教给我的口诀确实有用的话，那么此刻应该已经生效了呀，应该不会有我不是习武的人才那样的事情发生吧？”

    努力的在黑暗中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但是因为门窗都已关紧，窗帘也遮挡的很严实，导致窗外的光亮一点都无法进入屋内，所以人的肉眼根本无法辨识任何物体的存在。

    青叶天启：“可恶！不管了，我凭感觉来找！哇哈哈，我真厉害，马上就找到了一颗，这边呢？这边应该还有，哎哟！撞到我的头了！你还躲！我要把你抓出来榨成豆浆！”

    此时的青叶天启已经不管什么规则了，脑袋一热开始四处乱翻乱找，凭借着自己对房间的了解，想要用这种近似作弊的方式完成测试，奈何即便是作弊，事情的进展仍旧不顺利，在四处翻找的过程中，多次撞到了头和膝盖，但他仍旧在坚持这毫无意义的测试。

    桦山朝曦观。

    结束了当天练功的御魂道弟子们，此刻正围坐在一起聊闲天，因为大家都是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而且其中没有那种奇葩性格的存在，所以大家在一起说说话还是很开心的，而且春末的天气很凉快也不闷热，一群女孩子就这样围坐在，道观广场内的一处石桌那里，说着一些天真而又美好的同龄话，只是这人群中却少了两个人，一个是大师姐梓楠湘，另一个则是苇叶伊织，因为今天苇叶伊织会留宿在观中，所以今天是个桦山朝曦观团圆的日子。

    因为昨天的捉妖行动还算顺利，所以师父在众弟子面前表扬了梓楠湘与苇叶伊织，但同时也指出了她们的不足，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们作为队友，竟然私下里没有任何沟通，还好昨天遇到的是战力不强的小妖怪，如果是战力强悍的大妖怪，这样的失误足以使她们面临团灭。

    而此时，梓楠湘约了苇叶伊织，来到了道观的后院演武场，二人坐在一处花坛边开始尝试拉近彼此的关系……

    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不太顺利，因为梓楠湘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而苇叶伊织是个不擅说话的人，两个人虽然肩并肩的坐着，但是却只有沉默在其间流淌。

    梓楠湘：“关于昨天的战斗……都怪我！如果我事先和你沟通的话，就不会出现妖怪逃走的事情了。”

    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苇叶伊织：“嗯哼哼，不！我觉得是我的问题，毕竟昨天的战斗，你是主战位置，我是辅助位置，我应该提前告知你我的作战思路的……”

    急忙摇头表示自己才是错的一方。

    梓楠湘：“我是观中的大师姐，你是小师妹，如今被师父指出了错误，没理由让你来背黑锅，如果那样的话，我这个大师姐就太不够格了。”

    苇叶伊织：“没有的事儿，其实大家伙都很信任你的，你的武身是我们所有人里最好的，而且平时又很耐心教导我们，即便我们做错了什么，你也是批评我们的时候很严厉，但是如果师父来问责，你又很袒护我们……”

    梓楠湘：“……，我真的有那么好？”

    苇叶伊织：“嗯，当然了。”

    稚嫩的脸庞上绽放着天真的笑容。

    梓楠湘：“哈哈哈，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哪怕你是恭维我的，我也当真的听吧，毕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赞扬我的。”

    脸上的笑意也不加掩饰了。

    苇叶伊织：“诶？怎么会……”

    梓楠湘：“怎么不会了？我一直都是个不讨喜的人，同龄人见到我，也都会被我冷漠的表情劝退，更何况是我的那些晚辈们了……”

    苇叶伊织：“嘿嘿，大师姐你误会大家了，其实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梓楠湘：“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平时总是默不作声的，这一开口说话，还挺中听的呢，这一点我也要向你学习，总不能让人一直误会我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苇叶伊织：“嘿嘿，师姐加油！”

    梓楠湘：“其实，以前我也有嫉妒你的时候……”

    苇叶伊织：“啊？嫉妒我？嫉妒我什么？”

    梓楠湘：“记得你和师父走的近啊……”

    苇叶伊织：“这……我不是有意的……”

    梓楠湘：“我知道的，师父是很看中你的资质……”

    苇叶伊织：“……”

    这一点本人也无法否认。

    梓楠湘：“虽然你的资质比我强，但是！我会用我后天的努力来弥补天赋的差距，你要小心喽。”

    苇叶伊织：“嘿嘿，我也会努力的。”

    梓楠湘：“哈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就和他一样。”

    苇叶伊织：“嗯？谁？”

    梓楠湘：“哦，我的一个朋友。”

    苇叶伊织：“哦……”

    短暂的沉默再次出现在二人之间。

    梓楠湘：“再用不了多久，就到了那个重要的日子了！”

    再次开口打断了沉默。

    苇叶伊织：“嗯，是啊。”

    梓楠湘：“看师傅的意思，大概……是想你我同队出战吧。”

    苇叶伊织：“……，大师姐，我……”

    梓楠湘：“怎么了？”

    苇叶伊织：“我担心自己会拖你的后腿……”

    梓楠湘：“你多虑了，经过昨天的战斗，我很看好你哟！”

    两个女孩子真是越聊越投缘，真后悔从前没有早点注意到对方，不然早已成为要好的朋友。

    要说梓楠湘和苇叶伊织这两个女孩子，其实有个最大的共性，那就是‘纯粹’，梓楠湘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而苇叶伊织则是因为家庭教育的原因。

    而两个纯粹的人在一起相处，那是会令彼此都非常愉悦的，且与性别无关。

    在此期间二人都将一直以来的，心中的疑问拿了出来，互为比较终以解惑。

    比如，观中一直有传言，苇叶伊织似乎是钟谷为的亲戚，可是梓楠湘得到的答复却是。

    苇叶伊织：“完全没有那样的事情，我只是在数年前与师父有过一面之缘，师父见我有些慧根，便收我为弟子，并留给我两本书册，让我得空时便自行翻看阅读。”

    再比如，观中还有传闻，说是梓楠湘已经看破红尘，将来也要学师父，一生不嫁人，终生留在观中参悟道学，但是苇叶伊织得到的答复却是。

    梓楠湘：“你们这是哪里听来的怪话，我虽然在山间修行，可并未脱离红尘，况且魂道中人的嫁娶都比较常见，我可不打算孤独终老哟。”

    二人谈唠间，夜色渐深，但二人却并无困意，真是越聊越投机。

    只是……当某一个话题被提及时，事情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苇叶伊织：“师姐，你刚刚说的你的朋友，也想来桦山朝曦观修行的事情是真的吗？”

    梓楠湘：“当然是真的了，还有！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所以私下里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姓氏。”

    苇叶伊织：“……，梓楠……”

    梓楠湘：“苇叶，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苇叶伊织：“我没什么看法啊，既然是你的朋友，应该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梓楠湘：“可是他是男生哟，你不介意吗？”

    苇叶伊织：“嘿嘿，我为什么要介意？”

    梓楠湘：“嗯……也是哈……”

    苇叶伊织：“对呀，男生或者女生都没关系，既然是梓楠的朋友，我就会真诚待他。”

    梓楠湘：“哈哈哈，苇叶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说着便很自然的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苇叶的头顶，就像表扬小孩子那样。

    苇叶伊织：“咯咯，我又不是小孩子，别这样逗我嘛。”

    有些难为情的向一旁躲闪。

    梓楠湘：“说到我朋友，他和一样都在桦山书院中读书哟，说不定你们还见过面呢！”

    苇叶伊织：“桦山书院里的学子很多的，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梓楠湘：“其实……你见过的。”

    苇叶伊织：“嗯？”

    一脸疑问的看着梓楠湘。

    梓楠湘：“还记得昨天我们去捉妖时，遇到的那个……没穿上衣的男孩子吗？”

    经过梓楠湘的提示，二人似乎同时想到了昨夜的那一幕……

    青叶天启因为被疑是偷内衣的异嗜者，便被关进思过屋内两天，昨夜碰巧偷内衣的小妖怪显了形，误打误撞的跑到了青叶天启的寝室中去了，之后就和青叶天启扭打在一起，而当梓楠湘和苇叶伊织赶到时，就见到了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的青叶天启，并且他的手臂上还挂着二人的贴身衣物……

    因为梓楠湘与苇叶伊织都已到了花开的年纪，所以很自然的已经对于男女之别有了认识，何为羞耻、为何禁忌，以及身为女子应当遵循的操守都已了然于心。

    所以此刻二人不约而同的都羞红了脸。

    苇叶伊织：“梓楠，你刚刚说的朋友，就是青叶同学？”

    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问道。

    梓楠湘：“嗯，怎么，你认识他？”

    苇叶伊织：“嗯，认识的，他是我的同班同学……”

    梓楠湘：“诶？！这么巧？”

    苇叶伊织：“是啊，好巧啊。”

    梓楠湘：“这么说来，大家都相熟了？”

    苇叶伊织：“嘿嘿，青叶同学在班里不大爱说话，与我……也从未有过交集，所以……他和我算不上熟悉……”

    梓楠湘：“咯咯，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你也不要误会他，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而且一定比山下的男孩子好很多很多！”

    苇叶伊织：“嗯，是啊……”

    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掩饰这份尴尬。

    这样的情形确认让苇叶伊织有些难堪，自己明明与青叶天启相识的早，又是同班同学，可是到头来，却要经由他人介绍，才能成为朋友，这样的安排着实有些讽刺，二人之间仿佛有一面不可逾越的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