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永胜伯郑彩的书房。
永胜伯郑彩认真看完每一张黑白照片,然后收起来,随手就一起丢进了书桌旁边的废纸篓。
他摘下了老花镜,对着三弟郑斌说:“你如何看待此事?”
三弟郑斌苦笑着说:“汉唐集团体恤民情的意图是有的……”
永胜伯郑彩笑着摇头说:“三弟,你我何曾先考虑过民情?现今,福建民心,我郑家尽占;可福建安危,现在还是未知之数。
生于乱世之中,人命不如豕犬……我郑家现在能保一方安危,已是幸运了,民情,奢谈了。”
三弟郑斌说:“大哥,那伍大鹏董事长同我讲过一个假设,我听了有些道理。”
永胜伯郑彩放下了老花镜,从抽屉里拿出大红鹰雪茄,示意三弟,三弟摇摇头表示不要。
永胜伯郑彩打着了打火机,轻轻烘烤了一下大红鹰雪茄的头部,然后拿出小金剪子,轻轻剪了一个开口。
三弟郑斌看到,大哥待那打火机的火苗稳定后,横着拿住雪茄,将尾端以45°几何角度倾斜,那头部与火苗直接接触后,缓缓地旋转一周,把雪茄预热了一下,然后在靠近火苗的2.5厘米处,轻轻吸燃,还让它从边缘至中央均匀地燃烧。
雪茄点好了,那浓郁的香气已经扑鼻而来。
但是大哥没有急于吸食,相反,他倒是又轻轻反吹两口,看样子是要将杂气去掉,又稍事片刻,好似让那味道稳定一下,平衡一下。
永胜伯郑彩用小口啜、吸了一下,将大红鹰雪茄的烟气小口吸入口腔,在腭中逗留,在舌中流转,仔细品味后再缓缓喷出,这味道真是越来越好了。
永胜伯郑彩说:“我买下这种雪茄后,认真听他们技术员的讲解,果然能品出此物精华,你二哥那种吸法,就叫牛吃牡丹了。
所以,我等要认真听汉唐集团说些甚么,哪怕是个假设,至于如何做,我郑家可是要自己选择。”
三弟郑斌认真地点点头,说:
“他先假设郑家在龙岩地区的煤矿可值千万两白银,若是我等拿出一半来给予劳工们工钱,那么这个龙岩地区就会人人有房住,家家有肉吃,百业兴旺,安定祥和,即使这里的煤矿开采殆尽,人人依然可以有工作,我们郑家也可以从中收取万年税物,价值中加上拿走的五百万两,将会远超千万两了。
若是我郑家如现在一样,只拿出一成来给予劳工们工钱,那么这个龙岩地区人人倒也是能吃上饭,也能活着,但除了吃食一项,百业凋敝,棚厦遍地,民乱不已,等到这里的煤矿开采殆尽,人人无事可做,我们郑家到时不仅收不到税物,时时还要花大价钱维稳,那拿走的九百万两白银,吐出来或可不够——
我以为他说得极有道理,比梅乐芝经理说的更容易让人听懂。”
永胜伯郑彩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他仰面靠在沙发上,依然小口啜、吸着大红鹰雪茄,书房里满是雪茄那独特的香气。
永胜伯郑彩想了半天,忽然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说:“真是让人气恼,他们如此年轻,却计算得如此老道!三弟,你是否以为他们是为我闽南之民考虑?你错了,他们是在为他们自己!”
永胜伯郑彩抽出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账簙,递给了三弟,说:“你看看,他们现在在泉州地区的出口商品,马上就要超过了厦门,明白了吧?汉唐集团在泉州地区要求施行什么最低工资,休息日的,就是为了他们多卖商品,多挣马票罢了!”
三弟郑斌说:“大哥,但是——”
永胜伯郑彩生气地说:“但是,他们多挣的那些马票,就是开口向我郑家直接索要,我郑家都或可给他,何必绕了这样大的一个圈子?!”
三弟郑斌说:“大哥,这一个大圈子,让他们在台湾养民无数啊!”
“岂有此理,他们竟然用我福建之民的血汗钱来养他们的百姓!”
三弟郑斌说:“这叫宏观经济学,小弟略有所悟,账不是这样算的,大哥且听我慢慢讲来——”
两个中年大叔在一起住了三天,也不知道商谈了多久,在互相补充互相提示的情况下,两人渐渐看清楚了汉唐集团的嘴脸。
汉唐集团这次主动要卖郑家煤矿蒸汽机设备,绝不仅仅是为了挣郑家的银两,他们是想要自己这里加大产煤量!铁炉上的蒸汽鼓风机也是这样!他们让郑家提高劳工的工资,是想再卖出他们的商品!
哈哈,一群坏小子,竟然隐藏着这样深的目的!
可恨!然而,对我郑家是否有利呢?
第一,我郑家也多出产了物件,他们同样是用马票来买,我郑家也多挣了!
第二,若是劳工们有了多余的马票,他们是先买我福建的商品啊,不是他们汉唐集团的!
第三,仓廪实而知礼节,若是工资高,岂不是知荣辱?
永胜伯郑彩长叹了一口气说:“鞑虏岂容我郑家安心发展?怕是千军万马一到,一切皆是齑粉了,我郑家白白忙活了一场,不过哪怕是万一如此,我郑家可以跑到台湾——”
三弟郑斌想了想,忽然说:“大哥,若是我郑家是那汉唐集团的身份,我等是否可以坐看为他们提供煤、铁,并销售他们商品的地方化为齑粉?”
永胜伯郑彩猛然一拍大腿,说:“三弟,你身在台湾果然看得清楚!他们绝不可能坐视!!
君子诱以义,小人诱以利,我如何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但凡有利益之事,他汉唐集团如何能够放过?他们开办学校这样的利民之事,竟然也要小气地加收民众一人一马票的税务,真是让人耻笑!”
三弟郑斌又想了想说:“若是鞑虏也答应了他们同样的要求呢?”
永胜伯郑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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