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房子住,租住在老百姓的破房子里,吃饭小便都在一个房间里。
曾卫国在父亲当校长的卫生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农村卫生院工作,对此曾卫国一直耿耿于怀。
刚去卫生院报道的时候,医院刚刚搬入新盖好的七间二层楼房,单位只有六个人:西医,西药房兼注射室,中医兼中药房,妇产科,防疫各一人,新楼没盖之前租住在老百姓的家里。
全乡一万人口,由于离城里近,实际服务人口只有附近的三、四个村三、四千人。
农民生病肚子痛,是要上门出诊的,第一次出诊下大雨骑着自行车回来,从小路上摔倒勾里,脸上划出一道口子,泪水雨水血水都分不清了。
开始卫生局包基本工资,亏空都会补上,改革开放以后,单位自负盈亏,亏了也不管了。
单位搞承包分成三个小组,中医师没生意工资都拿不到。
好在搞防疫的医生上调上级单位,曾卫国顶替搞防疫,有一部分拨款。
后来上级又规定医院不能搞承包,又搞起了提成。生意越多工资越高,中医付主任医师没生意,有两年没拿足工资,写信不断上访,最后还是给补发了工资。
最后搞起了效绩工资,百分之七十上面拨款,百分之三十自己赚,西药零利润。单位有结余可以按比例发奖金。
单位效绩不好,曾卫国只拿到单位的平均奖,一年七、八万,除去上交的各类保险、住房公积金,也就五、六万的样子。
单位离城里近,好多人都想调进来,单位里的人因为效绩不好,都想调出去,从单位里调出去的人拉了个微信群,一共有二十一个。光院长就换了七个。
从进单位一直干到退休的有四个人,曾卫国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当然也不能全怪父亲,曾卫国自己要想调动,可以靠自己啊!可是他自己也是万事不求人的那种老实人。
父亲最后一次住院,曾卫国第一天晚上陪在父亲身边,父亲竟然尿床了。都二零零八年了,父亲还穿着晴纶衬裤。
第二天晚上曾卫国在医院值班,母亲电话打过来:“你爸不行了,快过来!”
曾卫国赶到医院,父亲躺在抢救室的床上,嘴上插着导管,自动心脏按摩器一下一下无情地按着,人早就不行了。
曾卫国满眼含泪,对父亲最后只感觉心痛。
之前父亲似乎有预感,“我怕活不到过年了,”父亲对全家人说“如果我死了,不要麻烦任何人,把我的身体捐献给红十字会。”
按照父亲的遗愿,红十字的汽车直接从医院把父亲拉走了。
母亲一直没有有哭,一直很坚强,直到有一天整理父亲遗物时,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大老远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