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宷道:“这有什么为难,可汗你脱下外袍,让哲米依替你缝补不就行了。”哲米依脸刷的通红。
默延啜仰天哈哈笑道:“承宷,你真是成亲不久,不知底细…你的媳妇儿称得上天底下最笨的媳妇儿,连针也不会拿,还谈什么缝缝补补!”
哲米依气得跺脚:“可汗不帮我说话,尽揭咱回纥女人的短!”
李承宷似是无限遗憾的摇头叹道:“唉,幸好你嫁的是大唐郡王,不然有你好受!”睨眼瞧着哲米依,深喜她被逗弄得嗔怒交加的模样。
哲米依气鼓鼓窜至默延啜车前,大声喝道:“脱下来!”
默延啜忍笑道:“你若今日开始学做女红,也切莫拿我的衣裳作践,只管拿你家相公的去,我宁可这样…要是针脚粗壮,歪歪倒倒,更让人笑话。”
哲米依白了他一眼,道:“可汗少瞧不起人,我是不行,可里面那位姑娘一定能行。”
“那位姑娘不正在休息吗,无谓惊扰她。”默延啜道。
“虽是休息,我可以叫醒啊,再说,少穿一样外裳现在是冷不到可汗你,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趁着天色尚明,还是帮你缝好吧。”
默延啜当真脱下外袍,由哲米依送入马车内,与李承宷缓缓策马往前行。
沈珍珠在车内已将几人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展开这青蓝色锦袍,见那破口处纹路甚为齐整,她便示意哲米依将针线盒来。
哲米依不通女红,从来不知随身应带针线,幸亏出嫁时族中老人为她想得周到,偷偷在衣物、行李各处均塞了几样针线,哲米依看见也就做看见了,浑没想到有天还会派上用场。当下在衣物中胡乱翻找一通,拿出个极小的针线包,里面没几样丝线颜色可作挑选,还好青蓝本为必备之色,里头缠着一绺。沈珍珠心想这袖子裂口齐整,倒是极好打发,…将破裂的两片重新缝起,但求缝合处针脚细密平稳,别的美观、花色之想难她现时精力可顾不上。幸好这袍子颜色深沉,等闲不易看出缝补之迹,反正只是一时应急,待到了长安城,他重新买衣换过就是。于是倚着窗帷透入的微光,凝神补将起来。
不到一柱香功夫,沈珍珠便缝补完毕,还是有些消耗精力,只想躺着养神休憩,深幸没有自作聪明在缝补时添花着锦。哲米依拿起袍子展开一看,低声赞道:“沈姑娘真是心思慎密,这样好的针线工夫,哲米依一百年也学不来。”说话间又放下袍子,凝视沈珍珠,半晌,微声道:“你对可汗,未必完全无情。”
沈珍珠有些失神,回问道:“你说什么?”哲米依已捧着袍裳出去了。
默延啜穿上外袍,不经意的抬起袖口,缝合处针脚细腻,柔丝软线,似有一种温暖幽香穿透时空而来。
细雨轻寒,近处田园溪水,远处绵延山峦,隐约中嗅到她熟悉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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