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拂晓时,默延啜率先睡醒。wwW.qb⑤.cOM/
身侧,沈珍珠以他的外袍为席,身姿平躺,依然睡得很沉。
她睡姿恬静,朔漠中的拂晓时刻,天边的那一缕光华半明半暗,极目望去四面沙海浩瀚无垠,近在咫尺的她,面颊氤氲在这幽明之间,反而似乎看不真切。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他这般近。好似这苍茫天地,月照古今,竟然只有他与她两人。
一切都短暂如拂晓寸光,梦境之上再生梦境。
他俯身看她,她的气息如幽兰沁香,他如铁石凝伫敛息,仿若欲让时光停伫。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沈珍珠乍然睁开眼。
他并无避讳,朝她坦然一笑,“醒了,那我们吃点东西,赶紧出发。”伸手将她拉起。
沈珍珠问他:“刚才在想什么?”
默延啜看着她笑:“原来你早就已经醒了,你在想什么?”
沈珍珠面上微微一红,好在光色晦明,他看不出来,“我在想,回纥冬寒夏热,朔漠处处,且无中原的美食佳酿,委实困苦。”她抬首,微笑着,“只是,默延啜,我仍是觉得…长居回纥看风吹草低,孤烟落日,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你!”默延啜眸中划过一缕惊诧,看着面前浅笑吟吟的沈珍珠,他竟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一口气,猝然别过头。
沈珍珠正诧异着,却听默延啜大喝一声“我们走”,一只手被他紧紧攥住,身子不知怎么的腾空而起,转瞬间被他带上马背,共乘一骑。默延啜扬鞭催马,风声并着黄沙呼啸而过,她的半个身躯却在他牢紧的包裹中。
“默延啜!”沈珍珠出声唤他,只觉此时的默延啜太过怪诞。
“可汗,可汗!”数名随从原是远远守卫的,没想到默延啜突然出发,都急急的上马追赶。
默延啜如若未闻,不发一声,尽彼着不住的催马。沈珍珠从未见默延啜这样,心中又是惊异又有隐隐的骇怕。她无法回头看他的神情,攥住她腰肢的那只手却是愈来愈收紧,简直快要让她喘不过气,她在喉间低微的“嗯”了声,他倒是随即听见,稍稍放松。
策马疾行三四个时辰,终于冲进了那片只斤泽,长时间的驰聘,沈珍珠不仅口干舌燥,也饥饿难耐。
默延啜径直策马冲至沈珍珠所居房舍前,左臂一提,将她轻轻放下马:“你先吃点东西歇息一下。”未等沈珍珠扭过头,早已策马朝前方自己的居所疾行而去。
沈珍珠只是奇怪,在房舍前发了一会儿愣,体乏无力,抬步走入房中。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前脚刚入门槛,程元振匆匆闯入,满面焦虑。
“什么事?”
程元振道:“昨日,陈周大人告诉某说,已经打探到殿下被拘押所在…是在这绿洲西面隐蔽处的一幢房舍中,与其他东宫侍卫分开拘押的…要我们一起寻机将殿下救出逃走。”
沈珍珠变色:“我不是早告知过他,现在局势纷乱,暂不可轻举妄动么?”
程元振搓手道:“正是,某也一再劝说,可是,陈周他不听,已经乘着回纥可汗没回来,独自一人悄悄潜去了!夫人,咱们怎么办?”
沈珍珠跺脚道:“他简直是胡来!”当机立断,“我们快去追他回来,不能任由他们入大漠!”说话间,沈珍珠早已迈出大门,恰在此时,两名默延啜的随从正牵着一匹马由门前经过,她瞬即冲上,一把攘开随从,纵身上马,程元振稍晚一步,眼见她催缰之间马如箭般飞驰而出,两名随从惊得目瞪口呆。
沈珍珠纵马往西面驰去,方行不足三里,远远已有数名回纥兵丁向她围来,意欲阻拦,有一名回纥兵丁会说汉语,叫嚷道:“可汗有令,不许任何人往西面去!”她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厉声喝道:“让开!”纵马硬往前闯,马蹄过处兵丁们纷纷后退,一名兵丁恼了,拔出腰间弯刀,那懂汉语的立即上前按下他的刀,道:“顿莫贺说千万不能伤她!”那些兵丁微微犹豫,乘着这间隙,沈珍珠帘纵马冲出了包围圈。
西面是一片开阔的原野,沈珍珠不知道李豫究竟被关在何处,也看不见陈周的身影,见后面暂无追兵,放马缓行。她从陈周那里粗略知道一点在草原上识辙认路的方法,仔细观察原野上的辙痕,见左右各有辙痕通向前方,左方辙痕宽且深,象是牛车留下的,右方辙痕若非细看极难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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