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江南女子温柔,没想到一个个凶猛得如同雌豹一般。
一只晶莹的纤手轻轻拉开了车帘,柔声道:“墨云,你又和别人争执了?陛下赐给你那面龙牌并不是让你四处炫耀的。”
那位名叫墨云的女子这才将长剑收了回去,恭敬道:“小姐,这些人对你不敬!”
那温柔的声音又道:“你有急事,又怎么知道别人没有急事?还是按照城门的规矩,等上片刻吧。”
“可是……”
看来这个什么国师要比这些丫鬟懂情理得多,我微笑道:“既然这位小姐有急事要做,我们让你先行倒也无妨。”
我挥了挥手示意唐昧等人将车马退后。
墨云仍然狠狠地向我瞪了一眼,这才和队伍向城门奔去,马车从我的身边经过,微风吹过,我透过吹起的车帘向内望去,只看到车内女郎俏脸的下半部,但觉她下颌曲线极其柔美,诱人双唇微微向两侧翘起,腮边泛起两个浅浅的梨窝,倾城的风姿不禁让我的呼吸为之一窒。
车马经过,暗香袭人。
那汉将来到我的身边,歉然道:“平王殿下,请勿见怪,国师定然是去宫中给皇后治病,否则也不会如此焦急。”
我不由得一怔,我姑母有病在身,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大声道:“我姑母究竟得的什么病?”
那汉将犹豫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听说……是中邪……”
我冷笑了一声,暗道:“从这些人的身上定然问不出什么真相来,一切还是等我见到姑母再说。”
虽然已是中秋,汉都的天气却仍然如同春天一般温暖,秋风中没有任何的寒意,宛若一双少女的柔荑轻轻抚摸着我的面庞。
街道虽然远不如康都的宽阔笔直,可是道路两旁种植有各色树木花卉,整座城池宛如一个大大的花园。长江的支流春水河静静从汉都之中流过,将汉都分成东西两半,汉成帝的皇宫便位于汉都之东。
汉都内河流丰富,每走一段距离便会看到一座桥梁,桥梁的形态也是各不相同,或古朴、或精致、或凝重大气、或巧夺天工,眼前景色层出不穷。我虽然见惯了场面,也不禁为眼前的情景而赞叹不已。
驿馆位于春水河畔,本身就是一座园林,布局精巧,景色宜人。大汉三皇子项达生早就在大门外等候,七年前他曾经随同我姑姑返回大康省亲,当时我和他相处过几日,对他多少有些印象,如果不是拓跋醇照中途杀出,他本应该颌安蓉公主成为一对。说起来,这件事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项达生相貌英俊,举止文雅。我专门调查过他,此人有些像当年的燕元宗,喜好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对政治和权力没有过多的兴趣,帝王之家这种子弟并不少见。
项达生微笑着走了过来,远远便大声道:“来的可是胤空表弟?”
我亲切地叫道:“达生表兄!”大步迎上前去,和他的双手紧紧相握。
项达生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方才道:“你变了好多,记得那年我随母后去康都之时,你还是个瘦小的孩子。”
我呵呵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表兄应该是长我两岁,当年还是一个小胖子呢!”
我们同时大笑起来,对儿时岁月的回忆顿时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项达生亲自为我引路,驿馆之中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切,看来项博涛对我这个不请自来的侄儿还是相当的礼遇。
项达生对我表现得相当客气,让我先去沐浴更衣,他便一直在客厅等我。
我猜测到,这一切可能都是汉成帝的精心安排,他应该能够猜到我此行的目的,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
洗去一身的风尘,换上洁净的新衣,整个人顿时变得清爽了许多。
项达生已经让人为我泡好了上等的龙井,在客厅恭候。
我歉然道:“让表兄久等,胤空真是惭愧。”
项达生笑道:“我们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我品了一口龙井,只觉唇齿留香,忍不住赞道:“好茶!”
项达生道:“正宗的龙井只能在大汉方可品尝得到。”
我笑道:“大汉最出名的不仅仅是龙井,听说大汉美女如云不知是真是假?”
项达生笑了起来,他神神密密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道:“胤空啊胤空,你初到汉境便想这件事情,不怕后院失火吗?”
我笑着放下茶盏道:“我身边的女人每个都对我俯首帖耳,温顺得很呢!”
项达生向我竖起了拇指,我知道他向来自命风流,故意投其所好谈论风月之事。
项达生果然大有和我相见恨晚之感,低声道:“这两日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带你四处转转,让你感受一下春水河畔的绝妙风情。”
我又和他聊了几句,这才将话题转到姑母长诗的病情上去。
项达生笑道:“你休要听那些人胡说,母后并没有什么疾病,只不过是最近时常犯一些头痛病,每到这时她便会将国师召入宫中,聊上几句便好了。”
我笑道:“如此甚好。”
项达生看到天色不早,起身告辞道:“胤空,今日你刚刚来到汉都,还是多多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入宫去见父皇和母后。”
我让他稍待,让唐昧取来预先给他准备好的礼物。对于这种自命风流儒雅的皇子,最好的礼物就是投其所好,我送给他的是一幅张旭的狂草,还有一副用黑白玛瑙精心打磨而成的围棋。项达生看到我送给他的礼物,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连番称谢,这才离开驿馆。
吃过晚饭,我本来想带着绿珠去街上转转,可是她因为旅途劳累,已经回房去睡了,我只好叫上唐昧焦信一起向驿站外走去。
这汉都之中最为热闹的地方便是春水河,这条河流两岸处处灯火辉煌,河面之上游荡着许多画舫,乃是烟花女子聚集之地,每到夜晚整个汉都的权贵便会到此地来寻欢。
我兴致大发,在河边租了一艘木舟,和唐昧焦信一起畅游夜晚的春水河。
夜色初临,我们坐在小舟之上,春水河的河面之上,早已漂满无数的莲花灯,点缀得整条河流宛若仙境。春水河两岸处处笙歌,点点宫灯,说不尽的繁华景象、绚丽风光,之间水面上百余艘画舫缓缓来去,舫上挂满了纱帐绢灯。我心中暗暗赞叹,江南风流,果然非北地所能及,成百艘游船穿梭般来去,载着寻芳豪客,好事子弟,各人指指点点,品评各艘画舫装饰的精粗优劣。
为我们操舟的老者笑道:“听几位大爷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我笑道:“老爷子听得没错,我们都是从北方来的,可否请教何处是春水河最美的景致?”
老者道:“春水河最美的精致首推‘寂寞舫’!”
“寂寞舫?”我有些迷惑地重复道。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是凡大汉的男子,无人不知道寂寞舫的名头,天下第一名妓轻颜便在里面。”
我笑道:“这轻颜的名字便是取自红颜祸水吗?”
唐昧和焦信也大声笑了起来。
老者奥:“你们之所能够说笑,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过轻颜姑娘的美貌,若是能够见到她,只恐怕你们连笑都忘记了。”
焦信嗤之以鼻道:“天下间的美女我见过的多了,你口中的那个什么轻颜想来也不过如此。”
老者哈哈笑道:“轻颜姑娘的美貌不用我来夸奖,汉都之中又有哪一个达官贵人不以登上寂寞舫为荣,纵使千金也未必可以听到她的一曲。”
唐昧道:“这位轻颜姑娘的价码是多少?”
老者笑道:“这位轻颜姑娘视金钱如同粪土,她虽然是歌妓,可是想来洁身自好,从不卖身,所以这画舫才起名为寂寞舫,至今还无人有缘成为轻颜姑娘的入幕之宾。”
我心中暗笑,姑且不论这个女子的容貌如何,单单是她这手装纯情的功夫便实在高妙之极。要知道正常男人的心理虽然喜欢寻花问柳,可是也想从花街柳巷中找寻到纯洁无暇的少女,得不到的方才是最好的,这天下第一名妓对男人的心理把握得相当准确。
我不禁对这个轻颜产生了兴趣,微笑道:“老爷子,你就带我们去那个寂寞舫,我倒要看看轻颜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美丽。”
老者笑道:“我从子一登船便看出你喜欢风月之道,老朽果然没有看错。”
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老者轻轻划动双桨,向春水河的下游划去。
前行二里左右,河面变得静谧了许多,除了偶尔滑过的小舟,便看不到其他画舫的存在。
我们前方十丈之处一艘中型画舫静静停在河心。
老者道:“前面那艘画舫就是天下闻名的寂寞舫,轻颜姑娘便在里面!”
我正要说话,却见船头出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女少女虽未成年,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超人风华,丫鬟尚且去此,主人之美可见一斑。
我朗声道:“在下龙五,对轻颜姑娘倾慕已久……”那少女掩口笑道:“怎么你们这些客人全都是一个口气呢!”
我心中微笑道:“也许天下间男人对轻颜姑娘的仰慕如出一辙吧。”
那少女道:“我家小姐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我笑道:“那说如何才能见到你家小姐?”
那少女道:“首先要过了我这一关,需得我看着顺眼才能通过!”
我笑道:“姑娘看我顺不顺眼?”少女道:“你的模样倒有几分男儿气概,不过太黑了些,一看就是舞刀弄枪之人,估计也不懂得什么风雅情趣!”
我苦笑道:“这么说我是无缘见到轻颜姑娘了?”
少女笑道:“我家小姐出了一道试题,你如果能回答出来,我便让你上船!”
我饶有兴趣道:“请讲!”
少女道:“你可要听好了,我这个题目是个对联,上联是:上旬上,中旬中,朔日望日。”
我淡然一笑,她这上联倒有几分奥妙,每个月前十日为上旬,上旬上所指的是初一,为朔日,中间十日为中旬,中旬中便是十五,为望日。
那少女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骄傲道:“量你也对不出来,还是回去早些安歇吧。”
我哈哈笑道:“五月五,九月九,端阳重阳!”我这下联之中,五月初五为端午节,亦称端阳;九月初九为重九节,亦称重阳,上下联前二句各为回文,末句共嵌四个名称,“旬”与“日”,“月”与“阳”又为重言,对仗工整巧妙,无懈可击。
那少女呆了一呆,随即俏脸上荡漾起甜甜的笑容,轻声道:“这位龙公子可以上来了!”
唐昧和焦信也想跟着我上船,那少女斥道:“我只说这位龙公子可以上了,又没让你们两个上来!”
我回身向他二人笑道:“你们便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二人齐声提行我道:“公子务必要小心。”
老者将小舟*了过去,我从绳梯攀上画舫。
那少女挑着宫灯在前方引路,万紫千红的各式鲜花将画舫点缀得分外妖娆,空气中弥漫着沁人肺腑的清香,少女在珠帘前轻声道:“小姐,有位龙公子前来求见!”帘后传来一声幽怨的叹息,一个温柔无比的声音道:“你让他进来吧……”仅仅听到她的声音便让我心中一荡,轻颜的声音宛如一支轻柔的羽毛在撩拨着我的心房,着实诱人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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