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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道:“除了这个方法,曲诺或许有一线生机。”
沈驰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我左右都是一死,多受一点冤屈又有何妨?”他从提盒之中拿出纸笔,飞快的写下了自己的罪状,又在信尾处签名画押。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驰将认罪书交到我的手中:“你最好记得今日答应我的话。”
“沈先生放心,胤空绝不食言。”
沈驰淡然笑道:“没想到最后来送我的仍然是你。
他重新在我的对面坐下:“我刚才说过要送你一件礼物。”
我心中暗自奇怪,不知道他能有什么礼物送给我?
沈驰道:“我敢断言你心中现在最为渴望的就是大康的皇位!”
我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沈驰道:“以你最近的所为,在康国的声望巳经没有任何皇子可以望及你的项背,真正能够阻碍你登上皇位的恐怕只有左逐流。”
我微笑道:“沈先生有什么看法?”
沈驰道:“康秦之间的联盟巳经成为定局,你是不是准备回去之后马上就对付左逐流?”
我被他说中了心事,缓缓点了点头。
沈驰笑道:“恕沈某直言,你的实力还没有到轻易可以吃下左逐流的地步。”
我心中暗道:“左逐流乃是我的心腹大患,绝对不能让他继续做大。”
沈驰道:“很多事情未必要墨守成规,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也许可以更快的达到你的目的。”
我当然听过,不过沈驰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显然并不仅仅是故事本身,他一定另有所指。
沈驰道:“想尽快的掌控权力必须要学会借势。”
我眉峰一动,沈驰最善于的就是借势,他借用晶后的力量除去白冕,又借用燕兴启的力量打击晶后。
沈驰道:“其实你已经懂得去借用周边的力量帮助自己,却忽视了国内的力量。”
我微微一怔,自己对国内的力量向来都是异常重视,并不象他所说的忽略。
沈驰道:“立足宣城,拓展西疆,真正拥有了超群的实力,目光又何必仅仅盯在皇位之上?”
他所说的便是战略上的转移,建议我争斗的中心从康都转移到宣城,拓展西疆?难道说他是说主动跳起对燕韩诸国的战争吗?
沈驰似乎看出我的疑虑,微笑到:“沈某只是觉得,纠缠于宫闱之争不如放眼于天下。你既然已经获得了大秦、北胡两方的支持,为何不早日形成自己的格局?皇位只不过是浮云,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实力!”
我点了点头,我对沈驰的这番话并不敢苟同,现在如果挑起对燕韩的战事,我自问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他会不会是想害我?当初他就是让晶后发起战争借机除掉白冕,大秦从此一蹶不振,这样的事决不能在我的身上重演。
我将药丸溶入酒中,慢慢地推到了沈驰的面前。
沈驰微笑道:“你终归还是不想放过我。”
我低声道:“沈先生乃是经天纬地之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我只好做出这样的选择。”
沈驰点了点头道:“我不怪你。我的府邸中还有我所写的律令和心得你如果不嫌弃,便一并送给了你。”
我平静道:“他日胤空若有机会一统天下,必然为沈先生正名。”
沈驰哈哈大笑,起身傲然挺立,高声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便将我居住的山崖封为夫子崖,将我的律民论铭刻在山崖之上。”
“胤空决不会忘!”
沈驰将那杯酒洒落在地,解下腰带,系在地牢的铁棱之上:“我畏罪自戕,对所有人都有一个满意的交待!”
我的眼眶忽然湿润了,目睹这样一个杰出的人才死在面前,的确是让人感伤的事情。
我默默转过身去,静静走出门外,厚重的石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不知何处突然吹来一阵冷风,火炬顿时摇曳起来,我的身影变得摇摆不定,正像我此刻复杂多变的心情,我的身影在冰冷的甬道中变得很长很长……
我并没有去探望曲诺,因为我无法掩饰自己内心中的悲伤,我根本没有想到沈驰的死会对我有如此大的触动,从石门关闭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然而我却没有选择,因为我没有把握能够控制沈驰,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他除去。
晶后一直都在等待着我的消息,看到我的表情,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将沈驰的认罪书交到她手中,晶后看完,美眸中流露出一丝喜色:“他是不是已经喝过毒酒了?”
我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沉重道:“他死了……”
晶后微微一怔,随即看了看那认罪书道:“死了也好,反正有这份罪证在手,任何人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低声道:“沈驰是自尽而死,这份认罪书是他用两个条件和我交换的。”
晶后秀眉微颦:“说来听听。”
“第一件事,便是将他的尸首葬在济州故居。”
晶后淡然笑道:“此事好说,我会让人将他的遗体送回济州安葬。”
我犹豫了一下方道:“第二件事,他求我放过曲诺的性命。”
晶后的俏脸忽然转冷:“你答应他了?”
我点了点头道:“沈驰既然已经承认意图强暴曲诺,这件事曲诺或许可以……”
晶后冷冷道:“你是念及和曲诺的一夕之缘吧?”
我直言不讳道:“孩儿的确有这个念头。”
晶后叹道:“我何尝不知道曲诺那个丫头无辜,可是她知道我们设计陷害了沈驰,我决不可以将她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我黯然垂下头去。
晶后道:“既然沈驰已经认罪,我便保存她的名节,饶她一家不死,至于曲诺,便让她给元宗殉葬吧。”
我清楚再说下去,晶后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苦于手中没有多余的七日醉,否则给曲诺服下也许可以躲过这场劫难。
我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秦宫,回到枫林阁已经入夜时分,让我欣慰的是,焦信终于从康都抵达了这里,同行的还有大康使节卓起夫,此人乃是翼王林悲风的好友,曾经掌管大康刑部,为人刚正不阿,按理说出使应该不是他的职责,却不知这次歆得皇怎么会将他派来。
卓起夫本来已经准备回驿馆歇息,刚巧在门口遇到了我。
我将他重新请了进去。
卓起夫笑道:“平王殿下,这次下官是带了陛下的圣旨过来。”
我慌忙跪下道:“胤空接旨。”
卓起夫道:“陛下这道密旨是让殿下亲启。”他将密旨递到我的手中。
我双手接过,缓缓展开,看清上面的内容,心中不禁大喜,歆得皇对我前往汉都的所为大肆褒奖,又委托我全权代理与秦国联盟之事,字里行间流露着对我的无比信任。我反复将密旨看了两遍,却没有找到关于立我为太子的事情,难道这歆得皇老来健忘,将我出使大汉以前,自己亲口许诺的事情忘了?
卓起夫道:“下官临来之时,陛下亲**代,殿下促成秦康联盟之后,即刻返回康都,陛下会如约立殿下为大康太子。”
我又陪卓起夫聊了两句,他这才向我告辞离开。
这种形式上的交谈对我了解大康的实际形势,并没有太多的作用,想得知康都具体的情形还要从焦信口中得到。
我顾不上吃饭便将焦信喊到书房之中。
焦信恭恭敬敬向我施了一礼,将一封书信交到我的手中,信封上一片空白,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寄。
我笑道:“这是谁写来的?搞得这么神秘?”
焦信笑道:“殿下看看就知道了。”
我顾不上拆信,微笑道:“康都的形势究竟怎么样了?”
焦信道:“朝野之中全都对殿下极尽赞誉之辞,甚至连左逐流和列位王子也对殿下是推崇备至,多次在皇上面前夸你若是即位,必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有为明君。”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怎么听着好像在骂我呢?”
焦信微笑道:“殿下英明,陈先生说,殿下不费一兵一卒,便瓦解了五国联盟,现在任何人继续诋毁平王,都是不明智的行为。既然不能诋毁,便只能选择捧杀,将平王殿下捧得英明如尧舜,神武如炎黄,即便是歆得皇在你的面前也变得黯淡无光。”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左逐流果然厉害!”
焦信道:“所有人都知道秦康联盟已经成为定局,卓起夫前来名为陪着殿下返回康都,实际上是歆得皇让他来监视你的动向。此人虽然刚正不阿,可是为人愚忠,殿下凡是还需要避讳三分。”
我笑道:“焦信,这段日子不见,你变得成熟多了。”
焦信微笑道:“一来是因为年纪大了,二来去大汉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总不能还像个小孩子那样。”他顿了顿又道:“焦信此次来大秦之前,陈先生和翼王殿下都交代我,平王殿下完成联盟之事以后,千万不可以返回康都,歆得皇表面上答应将太子之位传给了你,可是对殿下早已产生深深的妒意。”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早就想到了,父皇虽然年事已高,可是对权力的那份热衷反而越来越强烈,否则也不会至今没有立嗣。”
焦信道:“国内民乱仍然在继续,而且范围越来越大,左逐流的儿子左东翔因为镇压民乱有功,最近窜升的势头很猛。”
我心中暗道:“想要扳倒左逐流这颗大树,首先便要将他的子女逐一的铲除,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只有摧垮左逐流的心理防线,才能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我皱了皱眉道:“焦信,新宫的工程不是已经暂停了吗?怎么民乱还没有停息下去?”
焦信叹了口气道:“归根结底还是课税的事情,歆得皇逐年加重百姓身上的重担。这次的新宫事件,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而且最近不知哪来的一个混蛋方士献计,在康都太庙周围,按照北斗七星的方向筑建七座巨型的炉鼎,以童男童女之鲜血为炉引,可炼制出长生不老的仙丹,歆得皇对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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