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我做过的最艰难的选择。
一个是我无论如何不会相信的笑青衣,一个是我不敢相信、总是逞强安慰我的清肃。
死死地捏着药瓶,这一瞬间,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相信我。”清肃声音嘶哑,却坚定如斯。
“要快哦,不然他不被烧死,也会被疼死。”笑青衣找了个位置坐下,凉凉地说道。
我看着强自压下一声呻吟的清肃,终于轻声道:“说实话,今夜,你为了保护我而被蛇咬到的行为,让我很生气。”我边说,边将药瓶打开,霎时,一股清幽的药香扑鼻而来。
刚才的情况,很明显那条蛇是被人放在了酒坛中,为了要毒死我。
那个瘸子杀手,明知我身边同时有清肃和笑青衣在,在杀我毫无胜算的情况下,还冒险出手,却又并没有攻击我,而是直接将酒坛打碎。
而清肃和笑青衣对他的举动,也没有任何拦阻。从而可以看出,这个杀手,并不是为了杀我,他的目的由始至终只是为了打碎酒坛。
他是为了救我。
可是,在打碎酒坛的那一霎那,酒中的蛇受了惊吓,开始胡乱攻击。依清肃的身手,我相信躲开一条蛇,应该不是难事。但问题是,当时,我与清肃离得很近。
我并不能确定到底是蛇想咬我,而被清肃拦住;还是蛇本来想咬的就是清肃,他怕毒蛇一击不中反而攻击我,而故意被它咬中。
总之,我确信,如果当时我没有在他身边,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果不其然,听到我这么说,清肃眸中闪过一丝歉疚。
“如果,我亲手将药喂了你,那么,你的命就该对我负责。”托起他的头,我将药放到他唇边,“如果你骗我,你知道,我会很痛苦。而你,是绝对不会让我痛苦的吧。”
眨了眨眼,闪过一丝了悟,清肃重重点了点头,勾起一抹因痛苦而扭曲的笑,吃力地平复了一阵喘息,轻轻吐出两个字:“不会。”
我抿了唇,发狠道:“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开膛破肚,洒酒祭天!”
“好。”清肃低低地答,然后就着我的手,将药吞了进去。
我紧张地看着他,直到他脸上的红渐渐褪去,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身上微微见了汗,不再发热以后,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见他不可抗拒地因疲惫陷入沉睡,我咬着手腕,不能自己地哽咽起来。
一双手持重地按住我的肩头,笑青衣的声音传来,“你想吵醒他?”
他掌心的温热带着与他的表象不相符的沉和稳重,缓缓传递给我。
我没抬头,并不想让他看到我哭泣的样子。
轻笑传来,“没想到,你对他还真是情深意重。”
“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轻哼道。
“那么,就是纯洁的兄妹情谊?”笑青衣不死心地追问。
挥开他的手,我擦了泪,抬头对他冷冷一笑,“我没有对你解释的必要。”
“那好吧。”笑青衣摊手,笑道:“我们来谈谈药引的事情。”
小心地将床幔放下,我起身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谈?”
“他也许会过好几天才会醒来。虽然毒发时间不长,但是他身体的损耗,远远比你想象中的大。”笑青衣噙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那又怎么样?他醒来后,我自然会问他药引的事情。”
“可是,你就要领兵出征了不是吗?”
“那就等。等找到药引,将清肃的毒解了之后,再出征。”我寻了张软塌坐下,坚定地说。
“你忘记你来洛微的目的了?你准备放弃你的计划?”
“清肃如果不好,就宗政澄渊打到门口,我也不会走。”我昂头看着他,他不会明白,任何人也不能取代清肃在我心中的地位。
谁都不行。
“那恐怕是不行的。”笑青衣轻笑道:“因为那药引……”他忽地住了嘴,沉吟片刻,接着话锋一转,道:“你知道这次宗政澄渊正在屯兵哪里?”
“听说,为了与殇夙鸾会合,这次他正屯兵洛微以东。”我回想了一下这几天收到的消息,说道。
“那你是否有听说过,在洛微之东,靠近边境处,有一个城,叫做‘陌州’?”
“不,没有。”我摇头,洛微的地图我还没有拿到手,所以并没听说过他所说的什么‘陌州’。
瞟了一眼清肃的床,笑青衣道:“陌州盛产一种草药,叫‘雪见草’,是当地很常见的草药。药性极寒,用于解毒散热。”
“这就是缺少的药引?”我蹙眉,“名字很普通,从没听说过。”
“因为这草本就不是稀罕物,在陌州,可以说遍地都是。”笑青衣弹指笑道:“可是,一旦出了陌州,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去保存这种草,一日之内,它的药性都会消失。就算连根移植也一样。所以,即使用它配成了解药,也是无效。”
“也就是说,如果要为清肃解毒,必须带他到陌州走一趟。”
“不错。”笑青衣点头,半垂了眼,“我刚才说过,因为缺少药引,这药只起到缓解作用,并不能将毒根除。所以,每隔九天,毒性会发作一次,每次半个时辰。当然,你也不用太担心,半个时辰这么短的的时间,是死不了人的。而且,平时和常人无异。”
见鬼的死不了人!
毒始终是毒,在体内时间久了,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我怒瞪着他,冷冷道:“也就是说,要想为清肃解毒,就必须要快一点到达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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