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出去时,曾喊……我家主子说了,只要你家主子立时杀了九夫人,他定将谢大娘子送去。若不照做……他不光扣下往卷地送的钱粮……更连你家小郎君一并扣了。”
说到“曾喊”之后,梦沉语气一变,不光带了几分气急败坏,腔调儿更是阴沉无比。
屋子里刹时一静。
风从半掩的门扇儿间刮进屋内,烛光跳烁明灭中,九公子原本点漆般的眸子里,仿似有两簇火苗儿突突窜上窜下。
这是九公子要发火……发大火儿的前兆!
远山梦沉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屏住了气儿。
“为何抓了盐铺管事儿……嗯?”过了片刻,九公子淡声问:“既得了七爷准信儿,这人必定前去禀报霍延逸,为何抓他?”
意思很清楚,若依照寻常做法,等盐铺掌事儿去见霍廷逸时,梦沉合该偷偷尾随其后,待摸清霍家子隐匿之处,到时自然可以找到谢姜。
现今梦沉抓盐铺掌事儿回来,不光这条计策不能用了,说不定更是打草惊了蛇。
惊蛇……要么“蛇”受惊之后逃之夭夭,要么“蛇”受惊之后凶性大发,露出獠牙咬人。
而今谢姜就在“蛇窟”!
这不是坏了主子大事儿么?远山愤愤扭过脸瞪梦沉。
“主子有所不知。”
梦沉弯腰解开系绳,绳扣儿解开,这汉子探手揪住掌事儿独髻,令他仰脸向着烛光:“公子……且看。”
亮亮烛光之下,掌事儿眼睑紧闭,仿似早就昏的不知身在何处。
只他是昏着还是醒了不是重点,重点是乍然一看,这人的眉头额角,鼻子嘴唇竟然与梦沉极像。
“这……这个……哎呦!”远山看看掌事儿,再抬眼瞅了梦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九公子眸光由掌事儿脸上一扫,转瞬看了梦沉,淡淡道:“你想假扮做他,去见霍延逸?”
这话是个问句。
但是因九公子面容太过平淡,且说话的语气又太过笃定,这句话听起来便成了总结陈叙。
梦沉跪了下来,低声道:“是,属下思来想去,偷偷跟着他,倒不如问清他的底细,属下扮做他去见霍家子,一来可节省时间救夫人,二来……说不得可一举擒获逆贼。”
九公子微眯了丹凤眼儿,一时没有开口。
梦沉低声又道:“主子……此乃天赐良机!”
其实梦沉说的不错,依据管事与掌事儿两个人话中可见,先前王哙是想用谢姜做饵,调九公子出舞阳郡。只现下梁家出事,他生恐夜长梦多,便想要先杀了谢姜。
事情水落石出不假,只不论从谢姜既将诞子,还是从霍延逸急迫想要见到谢凝霜,亦或是王哙挺而走险……九公子确实不能再等。
思忖片刻,九公子拇食指两指捏了灯芯儿一捻,待他松手时,先前明灭不定的火苗儿刹时大亮。
明亮亮的光线之下,九公子灼灼看了梦沉道:“好,你假扮他去见霍延逸。”说了这句,稍稍一顿,扭脸儿吩咐远山:“派人传讯儿谢中郎,言夫人就在卷地,让他严封往卷地去的所有路口。再有……。”
再有之后,九公子自袖中掏了青铜蟠龙牌出来,抖手扔给远山:“拿这块牌子去见曹初,令他即刻挑出五百精壮兵甲,本公子要用。”
先调人围住卷地,再令曹初准备兵甲,这种架势,九公子分明准备亲往。
九公子向来走一观三,他既然说得出来,便是已打定了主意。
远山索性省了什么劝解劝说之类的屁话,小声提醒道:“公子这里一有动静,只怕猎辘轩那位坐不住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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