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闻言没有说话,沉思了几秒,刚想就这样挂掉电话,那端就传来那个男人低沉的嗓音。
带了点沧桑,似乎好像也有点虚弱。
傅厉北从傅雪手里拿过电话,和那边沉默了同样的时间,最后也只是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斯年。逆”
傅斯年当即挂掉了电话,没有半分犹豫。
傅厉北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瞬间失神,男人的五官线条和傅斯年如出一辙,虽然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可看起来却不过四十几岁。
他一向保养得当,又注意锻炼身体,身体和精神的状态一向都很好。
只是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所以看起来有些疲惫和苍老鼷。
“爸爸,斯年哥……”
“他直接挂了我的电话。”
傅厉北抬头来看着傅雪,男人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话后悔和心疼,嗓音沙哑。
“雪儿,你说,他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傅雪闻言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安抚性地拍着傅厉北的后背,温声温气地开口,“爸爸,你别想这么多,我会找时间再去和斯年哥谈谈的。我和他谈得差不多,你再去见他一面,矛盾也就消解得差不多了……”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斯年哥对爸爸的抵触情绪应该也少了很多。
也许只是一时间还很难接受的吧?
傅厉北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这个儿子的性格他清楚,一旦认定的事情,死都不会改变。
要他回来,可能难于上青天。
…………
深夜十二点左右,许如笙被手机铃声从睡梦中吵醒,她眼睛睁也睁不开,习惯性地接通。
然后入耳的就是嘈杂的音乐声还有男人和女人混杂的喧闹声,她拧着眉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随即很小声的咕哝了一句,“谁呀?”
傅斯年喝得烂醉,捏着手机四处乱走,总是不小心撞到人,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的就走开。
终于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他拎着酒瓶继续喝着,然后看着通话时间一分一秒的增长……
许如笙以为对方打错了,手机扔到枕头旁边就继续睡觉。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晚了给她打电话,真烦人。
“如笙……”
傅斯年喝了一口酒,对着手机低声开口近乎呢喃。
男人的头脑已经彻底不清醒了,这一晚上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他能喝多少就喝了多少,眼眶已经红得不像样了。
许如笙睡着,似乎听到男人在她耳边低声叫她的名字,如同很多年前她在梦里惊觉的一般。
一声一声,如笙……
明明已经入耳,却又是那么的不真切。
傅斯年笑着,又叫了她一声,“如笙……”
她翻了个身子,继续睡觉。
傅斯年和别人打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钟,在夜间酒吧这种斗殴的事情时常出现,何况两方还都是醉鬼。
许如笙就是被这打斗声给吵醒的,她看了眼手机,一下子就被那个男人的名字给刺伤了眼睛。
还有两个多小时的通话时间……
许如笙连夜去了警局,傅斯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脸上全都是伤,白色的衬衫上面全都是血,看起来脏兮兮的。
她挽着手臂走在前面,腮帮鼓鼓的,一直出了警局的大门这才转身,吓了傅斯年一大跳。
男人后退了两步,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脸,显得有些迷茫,“你干什么?”
许如笙挽唇冷笑,问她干什么?
她还记得自己接到当地警察电话的时候,对方这样说。
“你好,请问是许如笙小姐么,你丈夫喝酒闹事,现在人在警局里,你方便过来一下吗?”
她当时就懵了,“丈夫?”
谁是她丈夫?
对方肯定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丈夫是傅斯年傅先生对吧,我们在他手机里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请你过来一趟。”
“……”
许如笙冷着一张脸,看着现在酒还没醒,甚至连站也站不稳的男人,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手机给我。”
她拧着眉直接开口。
傅斯年愣了一下,然后动作僵硬地从大衣口袋里把自己黑色的手机掏出来放在她的手里,然后双手握住她拿着手机的小手。
女人的手似乎没有骨头,软若无骨的摸起来特别的舒服,让他不想放手。
许如笙用力踩他一脚,然后就拿着他的手机站到一边去。
他没有设密码,她很快就从电话簿里面找到自己的号码。
然后看了一眼他给自己设的备注,一时间血液逆流,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大写的不高兴。
刷刷刷把自己的备注改了,她转身将手机往他怀里一扔就朝外面走去。
傅斯年见状赶紧接着手机然后追上她,男人醉晕晕地跟了她一路,最后到了别墅门口,许如笙终于忍不住转身,用力推了他一把。
“我已经把你保出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家在那边,他一直跟着她干什么!
许如笙拧着眉,就看到男人眯着眼睛看着她,双手紧紧拉着她的两只手腕,低头看着她。
“许如笙……”
她没好气,“是我!”
见他不说话,她又拧着眉补充了一句,“知道我是谁了就把手给我放开,我讨厌你烦透你你离我远点儿!”
傅斯年低低地笑,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深深看着她的脸。
“我好想你。”
明明早上才见过,可是却在此刻,格外想念……
说完这话傅斯年就闭上了眼睛,男人的身体朝她倾来,许如笙退了一步,手也下意识地握紧。
男人的脑袋重重地落在她的肩膀上,双手牵着她的,怎么也不肯松开。
“傅斯年?”
她气急败坏地叫他。
男人的呼吸声在耳畔不断响起,许如笙淡淡的想,他这是睡着了吗?
嗯,傅斯年是真的睡着了。
男人实在是醉得厉害,他身上的酒气她屏着呼吸都可以闻到。
许如笙脸色臭得厉害,有那么一秒钟甚至坏心眼的想把他就这样扔在外面的马路上。
可最后还是心软了。
因为她是凌晨出来的,所以自己带了钥匙,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门口站着的Anna
Anna一直在她家里住着,此刻穿着睡衣,脸色格外憔悴。
许如笙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后背一凉,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她没有多想。
看了Anna一眼,许如笙嘴角扯出些温柔的弧度,“你怎么没睡?站在门口干什么?”
她刚才一打开门就看见前面站着一个女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
Anna的视线这才从傅斯年身上移开,然后缓缓落在许如笙的身上,面部轮廓有些冷漠,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不长的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你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了动静,所以就一直在楼下等你。”
“……”
许如笙扶着傅斯年进来,Anna垂着眸子走过来,帮他将傅斯年扶向客厅的沙发上。
Anna看着男人的脸,眸色深黑,“Amy,你为什么把他带到家里来?”
她语气里满满的戒备。
许如笙看了她一眼,不过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便把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
“他喝醉了,我又没在他身上找到他家的钥匙……”
何况把人扔在外面吹冷风那种事情她也做不出来。
他是清醒的还好,可他现在偏偏是醉得不省人事……
Anna低着头,若有所思。
许如笙这才发现Anna的脸色有些不对,甚至是苍白,她走过去,近距离的看着她,低声询问,“Anna,你是不舒服么?你脸色这样不好,你先去休息吧?”
她出去这么久她就穿这么少在客厅等?
虽然家里温度合适,可待久了还是会冷的。
许如笙抓了一下Anna的手,后者如同反射性的动作瞬间收了回去,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许如笙叹气,“你先去休息。”
她手也是这样冷。
Anna摇头,“我没事,这里我来照顾,你上去休息吧。”
许如笙拧眉,看了傅斯年一眼,目光很快移开。
他喝醉了的时候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薄唇微微张开,她站着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男人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很不舒服……
她动了动唇,淡漠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俨然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Anna的余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不过半秒,就听见女人温软好听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去休息。至于他,让他自己在这儿待着。”
许如笙缓缓说完这一句,就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Anna看着女人上楼的背影,勾了勾唇,表情却不知是笑还是难过。
再把目光落在傅斯年脸上的时候,女人的表情如同破碎一般,带着深深的厌恶,那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
不过她只看了他几秒钟,然后便转身,脸上恢复了平时的和善平静。
傅斯年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不知身在何方。
一夜无事。
傅斯年第二天张开眼就看到女孩肥嘟嘟的可爱的脸蛋,他拧着眉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手揉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会在许如笙家里面?
他只记得自己心情烦躁,所以选择出去喝酒了。
是自己喝多了,又来找她麻烦了吗?
男人还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时候,小女孩已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嗓音是女孩特有的甜糯,却带着一丝霸道。
“妈咪说了,你要是醒了就自己出去,快点。”
小白戳了他之后就双手环抱在胸前,黑亮亮的眼睛不断打量着傅斯年,然后撇了撇嘴巴。
他和妈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傅斯年揉了揉额,面上的神情不变,淡漠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脸上,“你妈咪呢?”
小白哼了一声,“你管我妈咪,你醒了就走,别赖在我家好不好?”
女孩的神情里面和许如笙以往是如出一辙的厌恶。
傅斯年起身,耳朵一动就听见一旁餐厅里面轻微的谈话声。
小白以为他起来是要走了,谁知道后者脚步一转就朝着餐厅走过去!
傅斯年走得很快,小白跑着也没有跟上他的步伐。
男人很快就走到了餐厅里面,果然,女人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就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听到声音便放下勺子看了过来,只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似乎是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
傅斯年走过去直接就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修长的手指交叉着放在餐桌上面,如同玉一般。
男人转过脸,看着自顾自吃饭连余光也不给他的女人,慵慵懒懒的笑着,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许如笙慢吞吞地吞掉口中的粥,也不答他,转身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女孩,温柔地笑了笑。
“小白,别站在那里,过来吃饭。”
小白点了点头,跑过去踩在椅子上,然后拿起勺子慢悠悠地吃着饭。
女孩的目光在傅斯年和许如笙之间来回穿梭。
后者继续吃饭,完全无视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那虎视眈眈的眼神。
吃完饭后她站起身来就准备出去,傅斯年却也跟着站了起来,快她一步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许如笙笑了笑,两只手撑在餐桌上,抬眸好笑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问我?”
女人温温软软的嗓音在房间里缓缓响起,带着一丝微弱的笑意。
傅斯年拧眉,“我昨晚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为什么喝醉,还是喝醉了之后干了些什么?”
她淡淡的问道。
傅斯年淡淡的掀起眼皮,看着面目慵懒的女人,缓缓开腔,“自然是后者。”
“哦。”
她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就朝着外面走去。
傅斯年自然跟了上去,小白看了一眼自己碗里还剩了三分之二的粥,不动声色地继续埋头喝粥。
外面许如笙已经走到了沙发处,她刚想坐下手腕就被男人抓住了。
傅斯年稍微一用力,女人的身子就转了过来,他低着身子,她整个人都像是困在了他的方圆里。
她仍然闻得到他身上的酒气……
他昨晚就这样在她沙发上睡了一晚上,她今天还打算把沙发的套子都扔掉重新再换一个呢。
她拧眉,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连眼睛都不正视他,只是用手去推他的胸膛想要把他推开。
“傅斯年你松手!”
她一只手被他攥在手掌之中,她这点力气根本抵不过他。
傅斯年低低地笑,“你自己引狼入室,现在的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就换来女人狠狠地一撇。
“我引狼入室?”她嗤笑,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你下次就算是死在了外面我也不会瞧你一眼。”
怪她心太软?
那看来还是对他不够狠。
傅斯年盯着她生动的眉眼,心脏超乎寻常的跳动,把她的手腕抓得更紧了些。
“那你倒是说说,我昨晚究竟怎么你了?”
究竟怎么她了?
许如笙一恼,一脚踩上男人的脚背,结果用力太过,自己的脚心倒是疼了起来。
她都忘了自己穿的是家里面的拖鞋,而不是高跟鞋了……
真疼。
她咬了咬牙,朝着傅斯年狠狠地道,“你松开我!不然我咬死你!”
傅斯年果然松开她,仍然低头看着她的表情,“你敢对我下口?”
许如笙捏着自己被他攥得通红的手腕,语气低柔,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那里面的委屈的味道。
“一身酒味,咬你?做梦。”
她也不过只是说说罢了。
许如笙气呼呼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然后抬眸瞪着他,“我刚才都让小白告诉你了,你醒了就赶紧走,知道这里不欢迎你还死待在这儿,你有病?”
傅斯年低笑,“你先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她拧眉,“好,我告诉你!”
她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然后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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