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身份。但孟小满既然练就一身乔装改扮的本事,对一时虚名便无这般固执的傲气,而赵云性情谦和,典韦大大咧咧,又看身为主公的孟小满都不放在心上,更是不以为意。
倒是郭嘉私下同孟小满谈起此事时连连苦笑:“形势逼人,此番终究是输了公瑾一局,此子定是猜出了我等的处境危险,才故意以言语相激,想令我等求去,不与他们同行,面免生事端。”
“周瑜有意相试,吾又如何不知。”孟小满哂道:“只是吾亦不愿与之同行,也就顺水推舟罢了。这下邳城似有事发生,奉孝还是早些养好身体,为吾出谋划策才是正经。”
郭嘉眼底黯淡也只一瞬,旋即笑道:“既如此,嘉便叫响昭陪同前去找神医……主公近日似乎已无大碍,就留下休息,留子龙在此,想来无事。”
谁知孟小满却摇了摇头,她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郭嘉,低声道:“你不晓得,既然到了下邳,我是无论如何都得去拜会一下这位神医的。”
“这是何故?”郭嘉想了一肚子如何支开孟小满,不叫她同自己去找华佗的点子,听了这句话,瞬间全都抛到了脑后。
“这神医华佗……实是我师父的兄长。”事到如今,孟小满倒也不瞒郭嘉:“师伯四处行医,行踪不定。如今难得在这下邳相遇,怎好失礼。”
其实除此之外,孟小满心里还有别个理由,只是这话对着郭嘉却是说不出口罢了。
郭嘉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华佗名声在外,孟小满一行不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了他在下邳的落脚之处。
原来徐州本就富庶,下邳又是州郡,城中的富户为数不少。一听说华佗这次到下邳行医,就有人主动借出一套临街的院落给华佗暂充医馆使用,每日前去求医问诊者络绎不绝。
孟小满等人一大早赶到,已见门前人头攒动,候诊的病人早已大排长龙。
下邳纵然比别处太平些,但到底乱世,百姓们填饱肚子尚且不易,非到万不得已,哪会去看什么病。如今骤听有个神医到此,还不时减免诊金,也难怪百姓们无论大病小病,都从四面八方赶来求医问诊了。
郭嘉暗暗打量华佗,见他鬓染霜花,长髯灰白,年纪已经不小,但神完气足,丝毫不显老态。一见来求诊的病人,更是有用不完的精神和耐心,心里不禁暗暗佩服。
孟小满恐怕单独支走赵云太露痕迹,便索性连同典韦一并派走,叫他们二人去打探下邳近日这般戒备森严的缘故,自己却等着轮到郭嘉看诊的时候,才低声同华佗相认。
华佗见孟小满这模样,便知事情有异,引他们进了僻静内室,皱眉道:“小满?你怎么这幅打扮到这儿来了?”
“师伯在上,请受小满一拜。多年未见,师伯倒还一如从前。”孟小满去了面具,才同华佗见礼,而后三言两语提了一下自己如今处境,并将自己如何遇袭,郭嘉受伤之后久病难愈之事讲明。
华佗听说孟小满如今假冒曹操,只觉哭笑不得,“你师父当初打得好算盘,却不知天意难测,哪是他能算计得准的!”
听华佗批评自己的师父,孟小满只垂头不语,华佗度其神色处境,猜她必定还有话要对自己说,但他医者天性,还是惦记着治病救人,摆摆手道:“罢了,你师父的事情日后再说,先给这年轻人治病要紧。”
说着,华佗伸出三指在郭嘉腕上一搭,就诊起脉搏来。谁知甫一碰到郭嘉手腕,华佗那神色便凝重起来。
“他如今症候,是因受了外伤又感风寒不得休养而致,此病虽然棘手些,但也还好办。可此子偏偏先天不足,打从娘胎里就带一股胎毒,出世之后又被庸医误诊,以为弱症,只治标而不治本,以至于胎毒沁入五脏,加之天生聪慧太过,寻常心力过耗。以他这身子骨,只怕……”华佗说到最后,看了一眼郭嘉,微微沉吟,似有几分难以启齿。
谁知见华佗为难,郭嘉反倒笑了。他一贯爱笑,此时竟仍不例外,不紧不慢把华佗的话续了下去。“只怕年不过三十,便要身亡。当初,先生的师弟为嘉治病时早已将此事说明,先生不必介怀。”
“年不过三十?!”虽说郭嘉说得云淡风轻,但身为旁人的孟小满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他那般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她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甚至拔高了声调。“师伯,郭奉孝此话当真?!”
孟小满这次巴不得郭嘉是在故意骗人。她承认自己是个怕死的,从小到大想的,都是怎么才能保住性命活下去,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有人明知道自己的死期,仍能整天笑的这么毫不在乎。
如今想来,孟小满方觉郭嘉昔日献计献策神色淡漠,看轻生死,原是背后大有深意。但她只觉此人顽劣,从未深思,竟到底是被郭嘉蒙在了鼓里。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中涌上一股烦闷之感,说不出的气闷。
郭嘉许久不见孟小满本来面貌,如今又见她露出这般吃惊又慌张的模样,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天,看得孟小满浑身不自在之后,方才露出一个似惊似笑的神情。“嘉倒是第一次见主公这般惊慌。”
“你如何得知此事?”华佗却追问道。
郭嘉淡淡道:“昔日嘉年少时,令弟曾为嘉诊治过一次,方才叫嘉这些年来不受病痛所苦。据令弟所言,他虽不能将此病去根,也已经为嘉延寿十载了。”
孟小满闻言不由得一愣:原来师父竟然曾经给郭嘉看过病?那当初荀彧所说,给郭嘉看病的游方神医,就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