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当年战功赫赫,同戚继光齐名,但是八闽缙绅终究不及戚继光身后的江浙缙绅势力雄厚,因此俞大猷始终被戚继光力压一头。
但是俞大猷却从一介卫所百户,凭借自己的功绩,进入到了泉州士宦豪族的圈子。
所谓八闽缙绅,其实应该称为泉州士绅才对。历次科举,福建的进士大多都出自泉州府,甚至应该说是泉州府治下的晋江、南安两县。
晋江士绅至今提起俞大猷,依然还是敬佩不已的。但是这个俞咨皋就不及乃父多矣了,不管是军事还是政事上,都只是一个常人而已。
吴淳夫不得不为俞咨皋解释了一句,“这郑芝龙和亲家公你,刚刚打完了一场大战,你们之间就算不是水火不容吧,那也是坐不同席的关系。
虽说陛下招抚了他,但是陛下召他进京的同时,也召了你和白石一起进京。陛下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按理说,陛下招抚了郑芝龙,然后进京召见,以示优抚,这是应有之意。
而亲家公你之前损兵折将,陛下不拿你问罪就不错了,现在却召了你们入京,这到底是想要安抚你呢?还是要拿你问罪呢?”
俞咨皋脸色顿时一变,然后说道:“应当不会吧,陛下想要降罪于我,不是应该一早就把我丢进诏狱了吗?”
吴淳夫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过亲家公今后还是和白石稍稍保持一点距离吧。你和我是坐在同一条船上,但是许心素不过是区区一商贾,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坐同一条船。
这些商贾付出金银,不过是想从我们这里获得权力而已。这几年来,难道我们照顾的他们还不够吗?亲家公的水师都被他一个区区把总随意调动着,而我在朝中也极力压制着招抚郑一官的上疏。
但是如今郑一官已经势大不可抑制,我们也没必要被许心素他们拖下水,给他做陪葬吧。”
俞咨皋觉得自己亲家的话颇有道理,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看着亲家说道:“那么亲家公,你之前和白石说的,调郑一官北上运粮,也是蒙骗于他吗?”
吴淳夫拈了拈胡子,沉吟了半天之后说道:“这个倒不是完全欺骗他,登莱、津门两地的水师今年来废弛,但是辽东运粮的任务却年年增加,登莱巡抚早就上疏要求购买船只,补充水师了。如果能把郑一官的船调去登莱、津门运粮,倒是可以省下不少钱粮,这也是一举两便的事。”
两人不由都沉默了下来,过来一会,俞咨皋忽然犹豫的问道:“亲家公,以你对新帝的观察,这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陛下召见我时,又当如何做比较好?”
吴淳夫沉思了片刻后,就肯定的说道:“以我这些日子对陛下的观察来看,陛下最深恶痛绝的就是被欺骗。若是陛下召见你时,你切记不可空言诓骗,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当吴淳夫和亲家俞咨皋商议如何面圣的时候,隆福寺附近的一所大宅中,也开始了一场热闹的晚宴。
在中院的大堂上,卢九德和郑之龙坐在北面的上首,堂下两侧就坐着连善祥、潘必正、刘鹏、李魁奇等人。
在大堂的中间放置着六个火盆,在炭火的燃烧下,房间内温暖如春。
这些海盗首领下船后被软禁的惶惶不安情绪,在卢九德的出现后,终于不翼而飞了。
虽然宫中的赐宴很丰盛,但也多以牛羊肉为主,对于这些喜好南方清淡饮食的闽南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油腻了,因此大多数人只是稍稍尝了尝味道,就放下了筷子。
这晚宴上倒是交谈的人多,而用餐的人少。对于崇祯让卢九德带着众人去京城景点游玩,这些海盗们终于相信了,朝廷并没打算欺骗他们来京城后,送他们上菜市口。
但是对朝廷的猜忌之心去了之后,这些海盗首领们就开始关心,这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召见他们,并召开海外贸易商人的大会了,至于所谓的对京城景点的游览,他们到没什么兴趣。
对于这些海盗首领的问题,卢九德笑了笑说道:“海外贸易商人可不单单只有闽粤两地,江浙、山东等地也有想要从事海外贸易的商人,所以大家还是再耐心的多等候几天吧。
这次海商贸易大会将要制定的,将是未来大明海上贸易的规则,所以陛下说不可不慎重。陛下对此次大会非常重视,因此决定把会场设置在皇城之内的嘉乐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