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质问,刚刚站出来为自己辩解的官员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他不知道应该说自己并不知道这事,还是否认他们在外聚餐时并没有花费这么多。
要是说不知道聚餐的事,显然就是在当众欺骗皇帝了,既然皇帝连他们聚餐的花费都能知道,现在否认显然是自找麻烦了。
要是否认在外聚餐并没有花费这么多,那便是证实了他们的确有私下聚餐议事之事,这不是证实了他们有结党操纵朝政的事实。
陆澄源、钱士升等人不由向一边的朝班中望去,想要让李标、钱龙锡等人出来说几句公道话,帮助他们转移开皇帝的注意力,也好让他们度过眼下的困局。
不过令两人失望的是,李标、钱龙锡等人都避开了他们的目光,倒是杨维垣等阉党残余观望着皇帝的脸色,似乎想要借这个机会展开反击了。
身在局内的陆澄源发觉自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于是便心下一横,抢在了杨维垣等人之前,硬着头皮向着皇帝说道:“陛下,臣等固然有错,但陛下岂能以厂卫刺探官员的行止,这可不是陛下治国的道理。”
发觉继续这么下去,他们这些人倒是成了结党谋私的小人之后,为了不败坏自己的名声,陆澄源不得不冒险去激怒皇帝,批评大明文官们最为忌讳的厂卫治国之策。
虽然在这样激怒皇帝之后,陆澄源并不觉得可以逃过皇帝暴怒后的肉刑,但是却好歹能够保住他们的名声。即便是被皇帝赶回家闲住,因为批评皇帝依重厂卫被赶回家,也好过结党谋私被赶出京城。
陆澄源成功的激怒了崇祯,但却未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结果,朱由检愤怒到极点之后倒是显得越发冷静了。
他用手指着下方跪着的陆澄源说道:“夫子说得好:巧言令色,鲜矣仁。朕看你倒是很符合这句话啊,所以说,朕宁可同真小人打交道,也不愿意同你这样的伪君子打交道。王承恩给他们念念,也让大家听听,朕究竟是怎么以厂卫治国的。”
殿内众人都有些愕然的抬头看向了王承恩,不知道皇帝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承恩好整以暇的从身边拿出了一张报纸,然后便看着上面念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主要是批评京城一些官员挥霍过度,即便是皇帝在外出征,蓟州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也还是夜夜笙歌,一餐花费数十上百元,折合人均大约为十元每餐。
而京城官员的俸禄虽然几经改革,大部分的中、低阶官员每月俸禄也就在15-45元。以他们的俸禄,根本负担不起三天两头的出外聚会。
作者还对京城各阶层百姓的收入做了一个分析,论证了一下,这些官员的一餐之费,已经抵得上普通百姓之家一个月的收入了。
王承恩最后念道:“…陕西灾民一户一日伙食尚不足五分钱,这些朝廷官员如此豪奢,宁不心中有愧乎?
这是今日大明时报上刊登的文章,每日最新的大明时报都会送到宫内,交给陛下御览。陛下刚刚所言,都是大明时报上刊登的信息,并不是什么厂卫递交的密报。”
朱由检这才看着下面的官员们不客气的说道:“朕今日才知道,原来民间常说: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看了你们今日的表现,岂止是百姓点不得灯,就算是朕也一样点不得,要不然朕不就成了厂卫治国的昏君了?”
蒋德璟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陆澄源等人,又看了一眼面露喜色的杨维垣等人,心中不由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要站出来了。
和一心想要打倒内阁的陆澄源等人不同,蒋德璟虽然对黄立极等阉党成员一样有所不满,但他却是认为朝廷现在的格局应当是宜静不宜动的一派官员。
在蒋德璟看来,公道和正义的确是应当得到伸张的,比如东林党人此前受到的迫害应当得到平反。
但是,东林党人同阉党之间进行斗争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采用何种方式治理这个国家么?现在大明的各个方面都在逐渐好转,为了能够让这种好的势态能够持续下去,那么一心想要为这个国家好的官员,都应该彼此忍耐的维持朝局的现状才对。
在一片寂静,只听到崇祯训斥声音的大殿内,蒋德璟终于走了出来,对着皇帝说道:“臣蒋德璟想要向陛下呈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