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盈盈一笑,旋即,又笑道:“没想到七皇子与晴儿竟然这么有缘。”
闻言,楚云晗轻轻勾了勾嘴角,抬手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茶,含笑道:“锦绣阁是西京最为有名的茶楼,尤其是这西阳锦,更是茶中极品,郑小姐与芷晴小姐不妨尝尝?”
语罢,郑葭不由得心中一惊,这西阳锦她自是知晓的,因着是茶中极品,价值千金,便是西京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也很难买到,倒不曾想到楚云晗竟出手如此阔绰。
郑葭浅浅一笑,素手轻抬,便端起了茶杯,笑意盈盈的眸光看向杯中的茶水,但见绿色的茶叶漂浮在水面上,茶香袅袅,漾起层层涟漪;不由得心中微动,轻轻啜饮了一口,瞬间便感觉唇齿留香,茶水苦涩间又隐隐含有一丝甘甜,极是好喝。
“七皇子果真是会品茶之人,这西阳锦不愧是茶中珍品。”郑葭笑着称赞。
楚云晗薄唇微勾,旋即,眸光又笑看向卫芷晴,轻声道:“芷晴小姐可是觉得这茶如何?”
卫芷晴神色微敛,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面上的情绪,轻声道:“西阳锦先苦涩后甘甜,泡茶之水也是采用了雪水,入喉处清香四溢,是极为名贵的好茶。”
闻言,楚云晗不禁朗声大笑,便连语气似乎也隐含了几分笑意,勾唇道:“没想到芷晴小姐也是懂茶之人,你说得极是有理,这西阳锦的确是采用了南雪山上的雪水泡制而成。”
卫芷晴浅浅一笑,眉目依然温婉娴雅,却是不再多言。
楚云晗轻轻勾了勾嘴角,又继续道:“郑小姐与芷晴小姐若是喜欢,本皇子等会儿便派人给你们两人各自送一盒西阳锦。”
语罢,卫芷晴温婉的面容微微有些诧异,却不过是瞬间,便恢复如常
倒是郑葭心中一惊,忙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道:“这可如何要得?西阳锦如此名贵,七皇子还是不要破费了罢。”
楚云晗薄唇微勾,似乎并不曾放在心上,扬眉道:“郑小姐与芷晴小姐都精于茶道,既是送给懂茶之人,又何需有破费一说?”
闻言,郑葭张了张小嘴,本还想拒绝,楚云晗却笑了笑,又继续道:“郑小姐,你还是不要再拒绝了罢,若是再拒绝,本皇子可是要伤心了。”
语罢,卫芷晴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素手竟不自觉的将手中的帕子紧紧拧在了一起。
郑葭一时无话,脸色也微微有些娇羞,却是不再拒绝,浅笑道:“既是如此,郑葭便多谢七皇子了。”
见此,楚云晗轻轻勾了勾嘴角,似是心情极好,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也不由得多含了几分笑意。
卫芷晴与郑葭两人继续坐了一会儿之后,瞧着自己已经出府好些时候了,便不再多待,起身向着楚云晗告辞。
见着两人要走,楚云晗轻轻笑了笑,便送至卫芷晴与郑葭出了锦绣阁,眸光目送着两人上了马车之后,渐渐变得幽深。
不一会儿,卫芷晴与郑葭所坐的马车,便渐渐融入到人流中,渐行渐远。
楚云晗俊眉微杨,这才收回了视线,转身向着锦绣阁走去,然而心中却是对郑葭起了疑心。
方才上了二楼,走进雅间,楚云晗俊脸含怒,冷声道:“凌言,你给本皇子滚出来!”
话落,雅间内便突然闪出了一抹黑影,凌言已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楚云晗面前,瞧着楚云晗冷冰冰的脸色,不禁头皮有些发麻,忙低下了头。
“你是怎么办事的?”楚云晗微微眯了眯一双丹凤眼,语气寒冷如冰霜。
“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凌言皱着眉头,不由得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你还好意思问?那画卷上之人根本就不是郑小姐。”楚云晗冷哼,语气间隐隐有些不耐。
闻言,凌言面色一惊,然而不过是转瞬间,便恢复如常,忙道:“怎……怎么会?属下可是查清楚了,画卷上之人确确实实便是郑小姐。”
“是吗?”楚云晗轻轻勾了勾嘴角,凌厉的眸光看向凌言时更是讥嘲,冷声道:“既然你如此确定,画卷上之人便是郑小姐,不妨说说理由?”
语罢,凌言虽是碍于楚云晗气势过于强大,心中不禁有些发颤,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属下记得主子曾说过,画卷上的女子与之前画舫中弹琴之人,应是同一名女子;于是便去查了上元节那晚所有出现在秦淮河的世家小姐。”
“郑小姐是那晚去了众多小姐当中极是擅长琴艺的,且从她出府到离开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当时主子您也在秦淮河,正好时间便与郑小姐对上了。”
“而且属下还去查了,郑小姐也与芷岚小姐走得较近,两人之前在永安寺便认识了,如此诸多的迹象都表面郑小姐确实是那画卷中的女子。”凌言回道。
语罢,楚云晗俊眉微挑,听闻凌言所说之后,心中对郑葭的疑心竟也消散了一些,毕竟如此种种,说是巧合未免也太过了些。
心中沉思了片刻,楚云晗眼睛眯了眯,眸色渐渐变得幽深,顿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本皇子总感觉画卷上之人并不是郑小姐。”
凌言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便恭声道:“属下觉得,这件事应该没有调查错。”
“上元节那晚,本皇子与她琴箫合奏之时,曾问过芳名,但她却不愿意说,虽然不过是说了仅仅一句话而已,但从言语间,本皇子感觉她应该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楚云晗俊眉微皱,顿了顿,又继续道:“然而郑小姐的性格较之于一般女子更显得落落大方,与画卷中女子温婉的气质不太相符。”
闻言,凌言神色微微有些疑惑,眸光细细打量了一眼楚云晗的神色,方才道:“主子,会不会是您的错觉?”
“不会是错觉。”楚云晗摇了摇头,眉目间依然是一派倨傲自信,淡淡道:“本皇子的直觉向来很准,郑小姐虽然与这种种迹象都过于符合,但还是有些疑点。”
语罢,凌言便不再多言,心中也是感到些许不解。
楚云晗俊眉微挑,沉思了片刻,冷厉的眸光又看向凌言,口气不善的道:“继续去查,若是不能将人找出来,别回来见本皇子。”
闻言,凌言不禁后背发凉,忙点了点头,转瞬间便出了雅间。
……
车厢内,郑葭娇美得脸蛋上含着笑容,似乎心情愉悦,时不时的便抬手撩开车帘看向外面。
却是卫芷晴,温婉的容颜上一派娴静,从出了锦绣阁之后便不再说话,让人看不透心中的想法。
郑葭浅浅一笑,素手放下了车帘,便转回头看向卫芷晴,盈盈笑道:“晴儿,你方才在想什么?”
然而,卫芷晴神色怔怔,似乎出了神一般,根本就没有听到郑葭说话。
见此,郑葭不由得好笑,素手又轻轻扯了扯卫芷晴的衣袖,戏虐道:“晴儿,你怎么不说话?莫非是方才在锦绣阁被七皇子勾了魂儿,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闻言,卫芷晴猛地回神,小脸微微红了红,忙道:“葭儿,你胡乱说些什么?”
瞧着卫芷晴微红的脸色,郑葭不禁捂嘴轻笑,打趣道:“我可没有胡说,晴儿,方才在锦绣阁你便一直心不在焉的,还不承认?”
“有吗?”卫芷晴神情微微有些慌乱,忙嗔了郑葭一眼,轻声道:“你可别乱说,七皇子身份尊贵,又岂是我能高攀的?”
郑葭见此,面上笑了笑,知道卫芷晴脸皮薄,便也不再继续取笑,只道:“好啦,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晴儿你别太在意。”
语罢,卫芷晴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有些疑惑,一双秋水般的美眸看向郑葭,浅笑道:“葭儿,你与七皇子以前便认识吗?”
“不认识。”郑葭摇了摇头,继续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若不是这次他邀约来锦绣阁品茶,也没有机会认识他。”
闻言,卫芷晴面色微微有些诧异,却是不曾想到郑葭以前并不认识楚云晗,而且两人也还是第一次见面。
微微敛了敛情绪,卫芷晴神色似有些不解,又问:“那七皇子为何突然邀约你来锦绣阁品茶?”
“我也正纳闷呢。”郑葭单手支着下巴,似是若有所思,顿了顿,又蹙着黛眉,继续道:“会不会七皇子与爹爹认识?知道我喜欢喝茶,便邀约我过来锦绣阁了?”
“郑大学士?”卫芷晴微微一怔,旋即,便莞尔道:“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我觉得应该不可能啊。”郑葭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蹙眉道:“我今日出府时,正好便碰到了爹爹,他问我去哪儿,我也没隐瞒,便如实相告了,爹爹听说我是应了七皇子的邀约去锦绣阁品茶,看上去似乎还有点意外呢。”
闻言,卫芷晴温婉一笑,便也不再多问,然而心中想起方才楚云晗对郑葭温柔的神情,微微有些发酸。
待回到永南王府之后,楚云晗已是派人送来了西阳锦。
卫芷晴回了澜月轩,手中轻轻拿着楚云晗派人送来的西阳锦,神色微微怔了怔。
若不是手里拿着西阳锦,她定然以为方才在锦绣阁发生的一幕,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然而心中依然有些苦涩,若不是郑葭,自己估计连见他一面都难。
卫芷晴温婉一笑,便不再多想,转身便捧着西阳锦,像是捧着极为重要的宝贝一般,将其锁进了柜子里。
……
沁雪阁——
卫芷岚此时正神色慵懒靠在窗前看书,她本想去院子里练剑,可胸口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怕再次扯动伤口,便乖乖待在房间里了。
恰时,秋菊推开门走了进来,笑道:“小姐,方才府里来了七皇子的人,还特意送来了西阳锦。”
闻言,卫芷岚秀眉微挑,自是知道这西阳锦是锦绣阁最为名贵的好茶,不由得神色有些疑惑,问道:“楚云晗突然送来这西阳锦作甚么?”
秋菊摇了摇头,笑道:“不知,奴婢也是方才经过之时,听到另外几个丫鬟说的。”
卫芷岚淡淡的眸光从书卷上移开,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之前。”秋菊笑了笑,顿了顿,又道:“奴婢还听说,这西阳锦是七皇子送于大小姐的。”
闻言,卫芷岚面色似有些不可置信,忙站了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眸光紧紧的盯着秋菊,蹙眉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秋菊见着卫芷岚的神色瞬间变了变,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便再次回道:“小姐,方才奴婢听人说,七皇子派人将西阳锦送去了澜月轩。”
话落,卫芷岚秀眉紧蹙,不由得心中沉思,然而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到,楚云晗是什么时候发现画卷上的女子便是卫芷晴。
想了想,卫芷岚觉得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今日卫芷晴出府所见之人,出了郑葭还另有其人,这个人很可能便是楚云晗;当下眸光便看向秋菊,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今日大小姐出府去了什么地方?除了大学士府的郑小姐,还与什么人见过面?”
“是——”秋菊应了声,便立即出了房门。
卫芷岚秀眉紧蹙,心里想不明白卫芷晴若是今日出府真的去见了楚云晗,为何之前郑葭却并没有告诉她?看上去,她似乎并不知情。
秋菊离开后,没过多久,便打听出来了。
“小姐,大小姐今日是去了锦绣阁品茶,除了见过大学士府的郑小姐还与七皇子也见过。”
闻言,卫芷岚秀眉微挑,一切果真如她猜想那般,顿了顿,又问:“你可知楚云晗为何邀约郑小姐?”
“这个不知,据奴婢所知郑小姐与七皇子之前并不认识,却不知为何七皇子突然邀约她去品茶。”秋菊回道。
“你可是打听清楚了?”卫芷岚秀眉微蹙,又问了一遍。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秋菊道。
卫芷岚皱眉,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亮了亮,如果楚云晗是认错人了,将郑葭当成了画卷中的女子,那么一切便不难解释。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卫芷岚又问:“楚云晗除了给大小姐送了一盒西阳锦之外,有没有给郑小姐送?”
秋菊点了点头,回道:“也送了。”
闻言,卫芷岚挑眉一笑,看来楚云晗果真是认错人了,当下便转过身看向秋菊,吩咐道:“今日之事,别让大小姐知道。”
“是——”秋菊点了点头,低声应道。
见此,卫芷岚便也不再多言,挥手让秋菊退了下去。
……
景王府——
赵胤正在书房练字,便听闻下人来报,楚云晗来了府里。
“让他先等着。”赵胤神色悠然,不紧不慢的道。
待将一幅字写完之后,方才不疾不徐的出了书房,往大厅行去。
方才走至大厅门口,赵胤便看到楚云晗脸色似有些郁郁,正低着头,手指敲在身旁的梨木桌面上,不知道心中在沉思着什么。
听闻渐近的脚步声,楚云晗这才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语气似有些不耐的道:“你怎么现在才来?这茶都让我好了好几壶了。”
闻言,赵胤俊眉轻挑,慢悠悠的在楚云晗身旁坐下,不紧不慢的道:“你可以继续多喝几壶,我没意见。”
语罢,楚云晗嘴角微抽,瞪了赵胤一眼,冷哼道:“你没意见,我可是有意见。”
赵胤轻轻勾唇一笑,旋即,转回头看向楚云晗,好整以暇的道:“有什么事求我?赶紧说。”
话落,楚云晗俊脸黑了黑,顿时一句话也不想和赵胤这黑心肝的男人多说。
“不说我可就走了。”赵胤神色悠然,说完,便欲作势起身离开。
“等等!”楚云晗见此,连忙叫住了他,黑着脸道:“我是来探你口风的。”
闻言,赵胤薄唇微勾,挑眉道:“这话怎么说?”
“上元节那晚,画舫里与我琴箫合奏的女子是谁?”楚云晗也不犹豫,立马便开门见山。
“这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赵胤抬手端起白玉杯,慢悠悠的啜饮了一口茶水。
语罢,楚云晗微微眯了眯一双丹凤眼,眸中精光四射,冷哼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怕是这件事除了卫芷岚,便是你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