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这次“突发”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陈硕坚持大半夜把顾予来赶出了门。那边陈家佳吃了这么大个闷亏还指不定怎么闹呢,这边素行良好的顾予来再来个夜不归宿,那真是保不齐过两天顾妈妈就会带个道士上门来收狐狸精呐。天可怜见的,她真没精力再去应付这么热闹的场面。
无论怎么圆,睿康说到底还是把mp的专家得罪了。所以后来对于ts的条件也没有太矫情。
直到陈家佳的笔在合同纸上画下最后一划,陈硕心中那个隐隐的疑问忽然就清晰了:为什么她们要把睿康卖掉,自己只留个10%每年分点红就算了?
可能在别人茶余饭后,只会说一句孤儿寡母不容易至少拿着钱过好下半辈子。但是陈硕不是别人,作为曾经的陈家人她知道睿康能到今天陈家人付出了多少,作为现在的行内人她更知道一旦新药上市会给睿康带来多可观的利润。就算陈家佳是个草包,她也不是个傻子,如果睿康像表面上一样风平浪静,谁会把一块大好的肉甩给一只外国狼?
如果说之前这种感觉还不是特别明显,那么在她让陈家佳吃了这么多苦头之后,还依然跟mp友好的签了文件,这个念头就越发根深蒂固。说实话陈硕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陈家佳竟然都忍了?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陈硕有这样的感觉,精明如李思当然也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他交代了尽调一定要深入细致,背景的东西往深了挖一挖,就算没什么大问题也要为最后的价格战争做足了准备。
当然就算李思不交代,她也会这么干的。而且这事儿基本就两个方向:第一当然是睿康的财务往来和支出,第二个就是政府给睿康拨的那块地。
陈应还在世的时候,更政/府的关系是很不错的,凭着做了二十多年好好纳税并且越交越多的良民以及持续不断的公关,终于在郊区用很便宜的价格拿到了一块地。本来想搞搞集资福利建房,但实在是太远了连公交都没通没人愿意去住,所以也就一直搁在那儿没动。那时候看那位置偏得以为都快出北京了,但是这几年北京寸土寸金的架势,这块地现在的价格翻了何止几十倍,据说前段时间还有个开发商想买走来着。光这个资产就让公司报表好看得不行。
如果睿康真的有什么事,要么就是财务有问题,要么就是这块地的价值有问题。
在动手之前,陈硕想再去看看妈妈。不过怎么说,这个人在童年的时候也给过她不输给一切母亲的温暖。
妈妈已经出院了,所以她只能再往陈家跑。可是却被陈家佳堵在了门口:“妈妈去外地疗养了,你也没必要跑这儿来假惺惺的做这些戏,陈家怎么会养了你这样的人。”
陈硕也根本不和陈家佳费口舌,拎了东西转头就走了。跟个草包争口角,赢了也是个掉价的事儿。陈家佳在她身后重重的把门关上了。
陈硕走到楼底下的花园里。这个地方,她真是好久都没有仔细的这么看过了,上次回来也只是匆匆吃了个饭,一分钟都没多呆。其实平心静气的想象,这里虽然有她最痛苦的回忆,但同时也记录着她最幸福的时光。比如花园那边的石桌石凳,是她和顾予来没事下下飞行棋看看垃圾读物的根据地之一;还有那边个破门廊,以前不知道谁在那儿吊了个秋千,结果一帮孩子轮着裆愣是把门梁给拉断了……
陈硕站在花园的一角点了根烟慢慢的抽着,想把所有的缅怀都用这一根烟的时间解决掉。
可半根烟还没烧完,忽然就听见一段对话。
逐渐走进的三个男人不听的四周打望,一个说:“诶那姓王的女的是住这儿吗?不是家里开药厂的老板吗?怎么住这么破这一个小区。”
另外一个说:“你懂什么?人这叫藏富。”
又有一个人说:“哪一间啊?”
又是那另外一个指着上面说:“就最顶上亮灯那屋。”
陈硕掐了烟头,这个院子里可能有几个姓王且家里开药厂的,但是那人指的方向,陈硕就就只认识一家。
那个人继续说:“已经一个月了,得去震震那母女俩。你们也多在这儿盯着点儿,说是三个月内还钱,别到时候跑了不认账。”
然后他们仨就从陈硕出来的那个楼门口进去了。
陈硕觉得有点闷。她等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那三个男的从楼里出来。陈硕远远的跟着他们,断断续续的又听到“那老女人果然是跑了”“反正就三个月,她跑了她女儿也跑不了”……
陈硕看着那几个人打车离开。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老天整的好像也不只是她一个人。但是随之而来的并不是一种“你们也有今天”的快感。只是忍不住的在想:怎么会这样?你们让我活得这样不好,却也没让自己过得好,这是在干嘛?
这么多年的经历已经让她习惯了不再纯粹的用爱和恨去看待身边发生的事,少放些感情进去处理起来总会清楚简单许多。但是她还没有李思那种火候可以完全把自己的行动和情感抽离出来,现在这种情况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正确的做法,当然应该告诉李思。李思会抓着陈家的这个痛点狠狠的杀价,这样李思和她的饭碗就都保住了。但是直觉告诉她,她应该闭嘴,至少现阶段应该沉默一阵。
没有这个信息,李思肯定也会活下去。但是告诉了李思,妈妈会怎么样?
果然,一回国她就又不正常了。那点良心总是控制不住啊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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