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谢文春于是也就不再客套了,他还认识跟在孟凡泽身边的罗翔飞,于是也点头微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后便把目光投向了孟凡泽所说的那位“小冯”,一时猜不透这位小冯的来历。
高磊的高谈阔论突然被人打断,让他有些恼火,再一看说话者居然只是一个小年轻,他就更加不悦了。正想着不予理睬,却见谢文春以及那位什么部长对这个小年轻都颇为重视的样子,他又不便不回答了。
“是车出来的,还是铣出来的?这个我倒是没有研究过。”高磊支吾道,“不过,既然是成果交流会,我想它的加工技术应当还有一定水平的吧,很可能是铣出来的。”
“您是说,铣一定比车更高级?”冯啸辰依然笑呵呵地,把高磊往坑里带。
高磊感觉到了一些危险,因为他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大家都在看着他,就像看一只正往捕鼠笼子里钻的老鼠一般。
“技术上的事情,我了解得不多。”高磊先给自己铺垫了一下,“我是研究宏观经济的,这些微观的事情嘛,当然,我也在学习……”
“嗯嗯,高老师这种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值得我们效仿。”冯啸辰满脸真诚,然后说道:“不过呢,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一个连车床铣床都分不清的学者,最好不要讨论工业技术的问题,否则……”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大家都已经能够悟出他的潜台词了。尼玛,你连一根轴是车出来的还是铣出来的都没有弄明白,就说这根轴不能代表什么成果,这也太儿戏了吧?在场一干搞工业的人,都知道加工出这样一根高精度的轴有多大的难度,这不是放放嘴炮就能够实现的事情。
“高教授是学经济学的,对于工业技术不是特别了解,术业有专攻,这算不了什么。”谢文春出来打圆场了。冯啸辰的问题虽然简单,却让谢文春看清了眼前这位专家的成色。或许,高磊在宏观经济方面是确有一些建树的,但在涉及到工业发展的问题上,那就只能呵呵了。相比之下,孟凡泽、罗翔飞、安东辉这些人,都是长年累月和机床打交道的,他们的认识更为深刻。
“是啊是啊,高教授在经济学上的造诣,是我们望尘莫及的,日后我们还要专门去向高教授请教呢。”罗翔飞也说着漂亮话,他走上前去,伸手向高磊打着招呼,道:“高教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经委重装办副主任罗翔飞,这次的技术交流会,就是我们办组织的,有很多不足之处,还请高教授批评指正呢。”
“呃呃,哪里哪里,搞得很好,很好嘛,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高磊一边与罗翔飞握着手,一边尴尬地应道。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从周围人的眼神里,他知道自己已经栽了。在这个时候,再装牛叉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叉了。文科教授的情商在这一刻再次回到了高磊的身上,他把自己的模式又调回了“恭维”状态,开始大夸重装办的丰功伟绩了。
“孟部长,这小年轻是谁啊,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啊。”
借着高磊与罗翔飞搭话之机,谢文春走到孟凡泽的身边,低声地问道。
孟凡泽看了看跟在罗翔飞身后的冯啸辰,同样低声回答道:“冯啸辰,原来在重装办当副处长,现在在社科院跟沈荣儒做研究生。”
“原来就是他呀!”谢文春恍然大悟。在他这一级的领导眼里,冯啸辰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但这个小人物折腾过的事情可真不少,所以谢文春对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无法把名字和人对上而已。
“果然是名不虚传,一个小小的问题,就把高教授给难住了。还有那句‘一个连车床铣床都分不清的学者,最好不要讨论工业技术的问题’,说得太犀利了,我看高教授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谢文春道。
孟凡泽道:“我倒觉得小冯说得很对,搞工业,不能让一群分不清车床铣床的人去说三道四。过去我们任用干部,都要求有基层的工作经历,要在车间里干上几年,才能真正了解实际情况。像高磊这样的学者,高高在上,不接地气,根本就不知道啥叫工业基础,就开始指手画脚。照他们的意见来管理工业,非得把咱们的工业毁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