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站了起来,皇后才算是把李斐妍丽的容颜看清楚,啧一声道:“见着你,倒想起你的母亲来了,李氏这阵子可在京?现在儿女结亲,李氏也有个身份了,我等着招她说话。”
和宣国公和离之后,李氏就是普通的民妇,女儿做了王妃,这两天李月会得到一个三品的诰命。皇后说待李月得了诰命再传见,就算是一句客气话,普通民妇和诰命夫人,已经显出了皇后的体贴之意。不过之前的一句话,女儿嫁了,皇后是在问李月何时离开。
李斐端着笑,稍稍偏了头,让赵彦恒来答话。
赵彦恒道:“这阵子总是在京的,等我们回封地,李夫人正好顺路回西南。”至于赵彦恒什么时候回封地,还没有订下日程。
皇后往前十八年,对诸位皇子都是公允的,只是自家的外甥女许给了景王,心里难免偏颇了些,一只手握着扶手,皇后温笑的道:“上回人多嘴杂,也没能好好瞧瞧襄王妃,今儿仔细瞅着,襄王妃很有其母李氏的品貌,也是难得了,西南那方的水土,竟然养育出了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人儿。”
皇上稍显浑浊的目光已经看过来,李斐谦让道:“母后过奖了。”
赵彦恒摇了摇头,正儿八经的道:“我看着,她和李夫人不大像,眉眼下巴,和宣国公是一个模子。”
朱钦本来就有仪美,少时面容姣好,李斐长得想父亲也不突兀,皇上仔细看了,道:“还真像维卿少年之时。”维卿是朱钦的表字
皇后被父子两人驳了回来,脸上也没有难色,淡笑道:“我又没见过宣国公,就无从比较了。”内廷外廷有别,皇后做了皇后之后,除了皇上皇子和三尺以下的小男孩儿,就没有见过外男,即使是朝廷重臣,也一个没有见过。
说到此,皇后看向皇上的目光就越发冷淡了,除了森严的规矩之外,也是这二十几年,皇上和皇后相互隔阂的缘故,皇上极少传招皇后,皇后也没有往前凑的意思,两人一个住皇宫,一个住西苑,除了一些祭祀和大礼,需要帝后同时出现,两人是各过各的日子。
皇上摆了摆手,对赵彦恒和李斐道:“去见你们母妃吧。”赵彦恒和李斐退出去之后,皇上也起身去了养心殿。
皇后缓缓的起身,冷淡的表情一丝都没有动。
待皇上一众人全部出去了,和皇后相伴三十年的田嬷嬷贴着皇后叹道:“娘娘,今天当着儿子儿媳,何必惹陛下不痛快。”
皇后眉眼不动,她想说,皇上的痛快不痛快和她何干,她是想那么痛痛快快的回一句,可是方家还有人,她的一兄一弟还留有血脉,她的余生得为方家的后嗣谋些福祉,所以皇后一如既往的保持了沉默。
宫里就不是一个可以放心说话的地方,赵彦恒和李斐随口说了几句宫阙殿阁,就到了淑妃所在的长春宫。
有女官念唱,赵彦恒和李斐行了两跪六叩大礼,李斐再献上儿媳妇茶。
许多攀龙附凤的人家总是自我安慰,为妻为妾都一样,只要得到丈夫的宠爱,生下子嗣,为妻为妾都一样。实则,不一样。只要稍微有点儿规矩的人家,从高门之家到帝王之家,妻和妾,后和妃,就是不一样。
淑妃独自一个人喝了媳妇茶,给了李斐一套蓝宝石头面,先问在前殿,皇后说了什么话,再问皇上说了什么话,李斐一字不差的都说了,淑妃还向着皇后说话,道:“娘娘是很和气的,对宫中后妃,诸位皇子公主,各府的王妃夫人,都是和和气气的,纵然面上冷些,也冷不到心里去,日后你常去娘娘身边侍应就知道了。”
嫁给王爷,住在宫外,不能一天三次的往内宫跑,每天晨昏定省,也有个五日请安的规矩,四季二十四节的,请安折子也得常常写。皇后统御命妇,这些当然是写给皇后,淑妃的心态是很平和的,指示李斐道:“你以后就瞧着景王妃,多向娘娘请安。”
赵彦恒不想让李斐去和方佩仪别这种苗头,道:“母后和六嫂姑侄二人总有许多话可以说……”
淑妃听不得赵彦恒这样护媳妇,脸上的笑容淡下来,道:“你们还能在京城几天,很该在娘娘面前挂个脸才好;再说了,是内侄女亲还是儿媳妇亲?”
李斐冲赵彦恒轻轻摇了摇头,赵彦恒只能苦笑着听了。
淑妃脸上的笑容重新焕发出来,她本就长得丰艳,不是那种走端庄贤淑路线的妃子,狭长的眉角勾起,红唇轻抿,很有妖娆魅惑的气质,道:“从规矩上来说,内侄女比不过儿媳妇。娘娘是个重规矩的,你比着景王妃行事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