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朕御极,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阿迟笑的很开心:“那便好,如此,老身不负先帝所托。”
皇帝微皱了眉头,阿迟很快便发觉,问道:“陛下有何难处?”
皇帝略忖了忖,便将近来朝堂之上议论立后立储之事一一说与阿迟婆婆听,阿迟听了,便思量一番,向皇帝说道:“陛下做的对,旁的不论,绝不能让霍光的女儿入主后宫,不然,后患无穷啊!”
“婆婆,你也支持朕的决定?”
阿迟道:“陛下念发妻之恩,不忍负义;而老身,图谋的是大汉江山之稳固!一旦霍光之女为皇后,陛下的后宫,只怕是无宁日啦!”
皇帝很聪明,很快便领悟阿迟婆婆的意思,道:“婆婆担心的是……外戚?”
“是啦……”阿迟婆婆眼神悠远:“毋论哪朝哪代,外戚都是个祸患。朝廷诸臣,当属霍光势大,若让霍家再进后宫,大汉天下,只怕陛下不能决断。”
皇帝大悟:“朕尚未深想至如此。朕只凭待平君之念而拒立霍氏女之谏,经婆婆一番指点,朕这般做,于社稷也是大有裨益。”
“那是自然,”阿迟婆婆笑眯了眼,皱纹逐渐舒缓,她说道,“陛下但存仁者之心,上苍必会厚待大汉。”
皇帝点头:“朕深记。”
阿迟婆婆支着拐杖,很艰难地从案前站起来,缓缓走到皇帝跟前。
皇帝看着她。
她向皇帝笑:“陛下请记,陛下御极乃上天之意,天命不可违。从今后,但须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天必厚之。如此,也无负孝武皇帝、孝昭皇帝之恩,若有用得老身之处,老身必舍命从之。”
皇帝忙扶阿迟婆婆起来,闻这一番话,动容至极,说道:“朕谢婆婆如此相待,朕感念不已!如今朝堂无事,唯一件——平君封后大典,还望阿迟婆婆肯出席。”
阿迟见皇帝如此情真意切,便笑笑,说道:“老身退居长门已多年,为孝昭皇帝无嗣之事日日愁苦不已,这才出山来主持。如今腿脚老迈,只怕是走不动啦。陛下如此厚意……老身却不能却之,老身便应了吧,也为我这侄孙媳妇长长脸、撑撑场子,老身即现身告知群臣,许皇后乃老身首肯,旁人,便不用再觊觎皇后之位啦。”
皇帝很感动:“朕谢谢婆婆如此厚待,平君若知,必感念不已。”
皇帝的建章宫,线香袅袅。
玄龙绡纱帐被风吹得鼓起,满室温香。
皇帝上榻来,笑着盯着他的许婕妤瞧,半晌也不说话。
许平君被他盯得满脸晕红,伸掌来轻推:“瞧甚么呢……”
皇帝答:“瞧朕的皇后。瞧朕的皇后——也不许?”
“谁是皇后呢……”她有些赧然,小声嘀咕道:“此时……此时还不是呢。”
“过了封后大典不就是?”皇帝嬉皮笑脸,此刻半点无朝堂之上的威仪,在许平君面前,便是个赖皮样儿的夫君,没个正形:“平君……朕的平君……你永远都是皇后,一早便是,永远永远,都是。”
“我……我有点儿紧张。”
“不必紧张,朕牵你的手便好。”皇帝安慰道:“朕头一回坐宣室殿,也是紧张的,心噗噗乱跳。但你别怕——你有朕,朕永远立在你身后。”
封后大典如期而至。
皇帝已是见惯了场面,这一盛典对他而言,当真无宣室殿朝议时咄咄逼人的紧张与心慌。
这一天他是幸福的,他比许平君还幸福。
在权势之下,他将亲见他的发妻一步一步走上后位,夫荣妻贵。
建章宫中,人声鼎沸。像任何一场盛大而庄重的国宴那样,所有朝臣皆来贺。朝臣眷属亦盛装出席。
各府的夫人们围立一边,有说不尽的女人之间的闲说。
霍显着一身素衣,膝坐席间。她的脸色比衣服更素。
各府女眷有想上前与她攀谈的,却又迟迟不敢。若上前了,与霍夫人说些什么好呢?谁都知道霍夫人举自己女儿为后未果,这时与霍夫人说上话,可不是自讨没趣么!总不能为讨霍夫人欢心,数落新皇后的不是吧?
因此,霍显跟前,寥寥无人。
皇后盛装而出,宫女子搀扶跟随,阵仪盛大。许平君着红裳,妆容精致而喜庆,她原本便素净貌美,此时点红盛容,更显仪态。
新皇后出前来,建章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她那边……
皇帝见了许平君,唇角微微勾起笑容,帝君此时,喜意洋洋,满脸晕着温柔。一双眼睛里,都是许平君晃动的身影……
帝后琴瑟和谐,真是普天下再好不过的事。
霍显却极不耐,撇过了头,看也不欲看。
在她心里,这盛宴、盛仪,都应该属于她的女儿霍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