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听见程水若的建议时脸色变幻丰富,程水若本还有几分愧疚的心思,却被她下面所做的事给扫的一干二净。
周夫人一边吩咐下人去备马车,一边拽着程水若的手往外走,腆着笑脸与她说话,程水若只觉得隐隐的不对劲,直到最后被周夫人拉到马车跟前了才反应过来,感情这样了还没算完?
几个丫头婆子连推带拽的将程水若拥上马车,小环在外围被两个婆子拦着进不来,而白管事则是没办法跟一群女眷过不去,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程水若见状心头恼怒不已,瞪着周夫人的笑脸道,“周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周夫人呵呵笑了两声道,“方家人我不太熟悉,听说程姑娘来了京城为他们四处奔波,想必是有些脸面的,这事儿还要请程姑娘多多帮忙。”
这周家人到底是有没有脑子的?
程水若眉毛一挑,竟然这么对她,她还帮她家的忙除非她脑子被门夹了。
板着脸道,“让我下车!”
“我想,程姑娘还是跟我走一趟的好。”
周夫人却是神情自若,程水若自然知道她所依仗的是哪一点,自来在高位者无需考虑下面人的情绪,有权有势就可以了,足够的暴力面前,没有多少人能够坚持自己的自尊和原则的。
程水若咬咬牙,将胸口的邪火压下去,正要跟周夫人讲道理,却是听见身后咚的一声,扭过头去,便瞧见小环摔在地上,头好像磕在了台阶上,躺在地上卷曲成一团。
刚才那声闷响可不轻巧,程水若会想起那声音便觉得一阵肉疼,胸口的怒火腾的一下便冒了起来。
她程水若得罪的人足够多了,也不怕再得罪一个!
伸手便去推挡在她前面的那个丫头,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是当做小姐养的,身娇体贵,哪儿受的了她突然的一推,一下子便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哎呀一声,正要发怒,却是瞧见推她的人是程水若,硬生生的忍住了。
前面几个婆子见状纷纷回过头来拦程水若,那几个婆子都是在马车下面的,程水若是真个恼了,一脚便踹了出去,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婆子踹翻在地上,捂着胸口翻滚。
后面有人想上来,却是有些害怕,相互对视一眼,程水若哪儿管的了她们如何,心头着急小环的伤势,见人不来拦她,推开众人便跑了过去。
小环卷曲着身子,从台阶上滚开了去,那台阶棱上赫然一抹殷红的血迹。
程水若心头一凉,再看小环的脸色变得雪白,躺在地上双眼发直,除了轻微的呼吸,整个人便没有响动,脑子后面流出一滩血来。
伸出手,程水若只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身上的血液这一刻仿佛凭空蒸发掉了一般,浑身上下冰凉冰凉的,胸口憋的难受,心脏却是咚咚的跳动着,鼓动着余下的血液尽数冲上头顶。
在小环脑子后面轻轻的试探着摸过去,却是不敢用力太过,刚碰到不过片刻功夫,指尖便沾满了温热的鲜血。
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停止了,程水若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只有轻轻的伸手,缓慢的将小环的身子翻过去,她必须瞧瞧她头上的伤口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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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环姐姐她到底怎么了?”霁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拉着程水若的手臂用力的摇晃,他也是急坏了,他与小环的感情比与程水若还来的深厚,毕竟,他的性命有一大半是小环救的,而他能在程水若身边生活下来,也是因为了小环的缘故。
程水若正在替小环翻身,哪儿管身边是什么人,一挥甩开他的手,专注的俯下身子扒开头发,去瞧那伤口,霁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的小脸皱了起来,却是瞧见地上大大的一滩血,眼眶一红,就要扑上去。
程水若这会儿倒是瞧见他了,一把掀开,怒喝道,“滚一边儿去!别碰她!”
再次摔倒在地上,霁风被吓呆了,程水若还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任谁都瞧得出这会儿程水若有多激动,双眼赤红,脸色却是比躺在地上的小环还要白上几分,力气大的惊人,谁靠近都只有被推开的下场,众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一个丫头竟然对程水若有这样大的影响。
而程水若此刻直勾勾的望着小环后脑勺的血,那血一滴滴的往下落,再这么流下去,也许再过片刻功夫人就没了。
周夫人也被惊呆了,只瞧程水若的神情,便知道这次闯了大祸,若是地上那个丫头有个三长两短,她丝毫不怀疑程水若会跟她拼命。
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跺脚道,“这么着不是办法,赶紧去请大夫来啊!”
周夫人身边那个婆子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诺诺道,“程姑娘不就是大夫么?”
周夫人闻言劈头盖脸的便骂了过去,“你没长眼么?程姑娘现在怎么替人治病?赶紧去请大夫来!”
又吩咐另外两个婆子,“赶紧去找张门板来将人抬回去,在这大街上成什么样子了?”
可不是,这会儿周围围上了不少的人,皆是知道这边是新任户部尚书周尚书的府邸,如今门口摔着一个人,地上一大滩的血,尚书夫人还在一边站着,这事儿怎么瞧都是一个八卦来着。
白管事站在一边冷眼瞧着,他倒不是没辙,而是程水若一过去,那边便被一大群女人给围了起来,实在是不方便,这会儿散了几个婆子,连忙凑上去道,“小姐,周夫人说的没错,还是赶紧将小环姑娘送回屋子,已是有人去请大夫了,等下大夫来了总不能在街边替小环姑娘治病吧?”
这话倒是说到了程水若的心坎上,程水若抬起头来,果然瞧见两个管事拿了张门板过来,几个婆子分开众人,要来将小环拖到门板上,程水若沉着脸道,“轻手轻脚的,小心别晃着她的头。怎么没拿个软枕?她这会儿可不能被晃动!”
一干管事婆子都瞧着周夫人的脸色行事,周夫人点头,众人自然听命,小心翼翼的抬着人往巷子里走,程水若在一边叮嘱着注意事项。
这会儿她已是稍微冷静了些,心头对周家虽然有气,却是知道自家这么点儿人手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够看的,周家既然伤了小环,那便要有赔罪乃至赔命的自觉!
小环对程水若来说有多重要,恐怕只有程水若自己才能体会到,若非小环,她哪儿有命活到今天?
心头的怒火并未熄灭,只是眼下一切都以小环的安危为重,至于算账,她会找人清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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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抬进自家的院子,大夫来的极快,不过程水若对这个时代的医疗环境和技术始终不放心,一路在边上陪着。
“这位小环姑娘的运气不错!”大夫处理毕了伤口以后神情还是比较轻松的,“若是撞到的地方再往下移一分,怕就性命难保了!只是,具体伤有多重还要观察一下,伤到了头,总是难说的,至少,性命的保住了。”
大夫的脸色轻松,程水若的脸色可不那么好看,再往下移一分!
人的脑子构造有多复杂,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有从现代来的程水若清楚,就是碰到了后脑勺,所以她才那么担心,这会儿人依旧是昏迷不醒,只是把血给止住了,谁也不能担保到底有没有伤到脑子!
至少一个严重的脑震荡是跑不掉的,这玩意儿还是最轻松的,即便是这样,最少一个月小环都会头晕眼花想吐。
颅骨有没有受伤是个问题,脑子有没有受伤则是更大的问题,这人有可能变成植物人,也有可能变成傻子,还有可能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毛病,兴许是眼睛瞎了,兴许是手脚不听使唤了。
有些东西别说她不会,就算她会了,在这个时代她可没有某位大神的能耐,敢给人做开颅手术。
之前都要感激那位周少夫人命大了,竟然没有感染!
这会儿程水若除了满心的担忧以外,还有满腔的怒火。
她可以容忍别人对她不敬,可以容忍别人瞧不起她,也可以容忍别人的算计,毕竟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人人如此,而她的身份地位都让她不得不去忍受这一切,毕竟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平等,在权势面前低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她绝不能容忍的是伤害她身边最重要的人!
她自己什么的都无所谓,可是,小环对她来说就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失去了小环,她就只能孤零零的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孤独的滋味她不知道别人尝试过没有,她自己是尝够了,在方家那一个多月,躺在床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对小梅那么亲切,她又没有自虐倾向,小梅瞧她不顺眼她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当一个人独自呆上十天半个月以后,即便是见到一只老鼠,也能津津有味的说上半天的话。
如今,她是不能嫁人的了,就在昨天晚上,她已经反复论证过这件事的可能性,这个世界在她的眼中是个畸形的世界,她格格不入。她不懂得如何去培养奴仆的忠心,也不懂得这个世道女子的本分。
那么,真正能够成为她的亲人的人,也就只剩下小环了,并非霁风对她不够好,只是那孩子待她更像是恩人的尊敬和崇拜,更像是个下人一直用仰视的目光看着她,而小环却是像姐妹,可以倾心交谈,可以替她出主意,会为她愤怒和高兴。
亲人,她失去过一次,如今失落在时间与空间的乱流里,又怎么能够容忍再一次的失去?
所以,无论是谁伤害了小环,都注定了要承受她的怒火!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来,霁风探头探脑的在那儿瞧了两眼,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坐在床边的程水若,程水若见状向他招招手道,“进来吧。”
霁风这才捧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低着头道,“小姐,药煎好了,我送过来给小环姐姐吃的。”
声音有些发抖,程水若见状心头浮上一抹歉意,她依稀记得自己推了他一把,当时被气疯了,根本没瞧清楚是谁就推了出去,如今让这孩子都有些害怕她了,
“你没事吧?刚才摔疼了吗?我也是急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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