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确死了,现场有一样东西很可疑,是一把折扇,折扇上有唐寅的画,你应该知道那把扇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京劈头盖脑地说出汪雪娥命案中丢失的那把来历不清的唐寅折扇后,夏永贵的脸上仿佛被霜冻了一般,凝结的神情不是一无所知的茫然之色,而是持续的惊讶。
王京心里一动,这个乡下老头儿不仅仅知道“唐寅”折扇是什么意思,而且还应该知道折扇的来历,不然不会吃惊地瞪眼望着自己。这么看来,自己先前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夏永贵对郭广道恨之入骨,但前天上午来审问他的时候,他却抛出一个轻描淡写的理由,说十八年前,他在成都的一家火锅店和郭广道发生口角纠纷,郭广道就用滚烫的火锅汤泼在他的脸上,给他留下永久的疤痕和深深的记忆。
对于夏永贵的解释,王京从一开始就不大相信,当时还问过他,你作为那家火锅店的店员,怎么和客人发生了那么大的纠纷?对于自己的提问,夏永贵的态度是闭口不言。
王京知道问到点子上了,担心再继续问下去,只怕会出现难以预料和掌控的后果,因为当时身边除了坐着负责作记录的巩鹏举外,还坐着陈局长的助理周运长,所以自己赶紧转移视线,把话题的重心落在夏永贵是不是想用生石灰和水毁掉郭广道的面容上。
由于当时审讯的节奏被自己牢牢掌握在手里,周运长完全没有看出破绽来,巩鹏举要是发现了端倪,想来也不会多嘴多事的。毕竟,这个疑犯是夏云天的父亲,巩鹏举既是一个老油子,也是一个和事佬,在厉害关系上,巩鹏举常常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样的人是不会瞎搀和的。
王京当时在心中还暗暗得意,别看周运长仗着陈局长的势力,当着我的面,对疑犯又是瞪眼拍桌子,又是大声咆哮的,可这么大的疑点在他的眼皮低下却轻轻松松地遮掩过去了,从某种角度来说,彻底暴露了他的无知和狭隘,可谓少不更事,陈忠当时想用这样的人来掣制一下我,也算用人不当打错了小算盘。
王京在得意之余,却始终惦记着这事儿,泼火锅汤不象是仇恨的种子而更象是仇恨发展的过程,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如今这审讯室除了自己和夏永贵以外,别无他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重大疑点,于是在激发出夏永贵的情绪后,又从他的口中套出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原来夏永贵是知道郭广道的老婆汪雪娥的,先前的怀疑又进了一层,于是猛然抛出扇子一事。
理智被情绪之火烧的所剩无几夏永贵果然中招,在不知不觉中自撤防线的他一瞬间就被言语的“唐寅折扇”击垮,内心真实的世界通过脸上的表情暴露了出来。
夏永贵瞠目结舌的时间足足有七八秒钟,回过神来后,担心引起坐在长桌后警官的怀疑,于是极力保存刚才那样的神情,又自我掩饰地说:“真的死人了?咋个不是姓郭的那家伙死了呢?最好是被雷劈死,再把他的脸烧烂!”